“獨孤伽羅。”她說,“先父是獨孤信。”
“金羅。”我坐在床邊,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可有你母親和兄長們的動靜?”
金羅聽了,沉沉歎了口氣,又似不甘心,詰問:“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我微微側目看著她。年青的女孩,眼中有暖和又果斷的光芒。盛不淩人,衰不寒微。實在可貴。――
我心中一疼。她已很多年冇有喚過我家家。
裝潢富麗的車輦緩緩走在從雲陽宮到長安宮城的路上。我坐在車裡,腦中混亂一片,一絲一縷,近年的舊事漸漸清楚。
晶瑩的淚流下來,冇入她的鬢間。她乾枯的嘴唇動了兩下,卻冇有說出甚麼話來。
金羅躺在床上,眼眶和臉頰深陷,緊閉著眼。長髮散落在枕上,乾枯混亂。
“你是……”
他已經將近半百,鬚髮皆隱現花色。這些年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許一小我站在我麵前,隻覺危急重重,驚心動魄。
當日我曾同覺兒說,如果有冇法處理的困難,就去找獨孤信。我向來都是那麼堅信他會庇護我的孩子。
她說:“司空楊忠宗子楊堅。”
宇文護麵無神采,目光超出我的肩膀,投向內裡無邊的白雪,說:“長安已經多年冇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她聽了,噗通一聲跪下,說:“求太後庇護!”
“金羅,你可有甚麼話同我說?”我悄悄問她。
我轉過甚。
“你長姊走的時候冇有痛苦。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她的手是滾燙的,乾枯的,觸之心傷。
“你問吧。”
“赦免她的兄弟們,放他們回長安吧。”我悄悄說。
行姑息木,已無活力。
紛飛的大雪,偌大的宮城彷彿一小我都冇有。空曠得如灰塵亂舞的洪荒天下。
宇文護呆立著,眼中的火燃燒了。
語焉不詳,不清不楚,總之就是薨了。
她悄悄展開眼,看到我,冷靜看著,俄然湧出淚水。
她的嘴唇動了兩下,卻甚麼都冇說出來。
我安靜地看著她,她的眼中滿滿的滿是絕望。我安靜地握住她的手,說:“你是我的孩子。”
她低頭嗯了一聲,有些哀傷地說:“長姊是先父最愛的女兒,同至尊又一貫伉儷情深。隻可惜福薄,天不假年……”
金羅的床榻四周圍滿了太醫和侍從,見我出去,紛繁跪地施禮。
屋外的大雪紛繁揚揚漫天飛舞,地上鋪著厚厚的銀色毯子,印上萍蹤,又很快填平。簌簌的下雪聲仿若音韻。
我伸手悄悄清算著她散落在枕邊的頭髮。內心又憐又痛。這儘是詭計和爭鬥的宮廷裡,本來該是我們兩個女人相依為命。但是自從如願去後,我再也冇有見到過她。
那如花美眷,已如落日西下水東流,再難尋見。
隨即宇文護扶毓兒即位,金羅成為了皇後。
現在的天子已經是毓兒了。
我聽了,內心悄悄想,如願在時固然勢大,但諸子卻冇有特彆超卓的。何故他身後宇文護還恨不得趕儘撲滅?
我回身拜彆。
我抬手攏了攏大氅,回身正要拜彆――
我垂下眼睛一苦笑。是啊,麵對本身的心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我本身亦做不到,又何需求求彆人。
她聽了,竟悄悄一笑,說:“阿父在飲下毒酒之前,有一句話留給你。我因恨你,並未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