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一會兒,又說:“我曾經想過,有一天我死了,你為我孝衣素服,頭簪白花,為我守靈哭墳,也算是我平生得了個好歸宿。――很多年之前如許想過。隻是捨不得你那樣年青就孤身一人獨活。――現在我也管不了啦。”
全部六合凍住了。――
有玉盞落地而碎的聲音。
聞聲門的那一邊,傳來他的聲音:“莫離。”
絲帛飄落在地上,如在風中死去的胡蝶。
我哀思欲絕,冒死拍打著那斷交的門哭喊著:“公子!公子!你開開門!開門啊!!”
我抽泣著,將大氅緊緊抱在懷裡。
她將木盒放在我手上,愣愣地看了那盒子半晌,語氣俄然傷感:“他給你留了一樣東西――他到死都惦記取你。”
我又繞道去了成陵。
不敢去想。隻感覺頭暈目炫,腿下陣陣發軟,連手指都在不受節製地顫抖。
他曾是我耳鬢廝磨的愛人,卻早已整天涯天涯的一尊石像。現在要曲終人散,我要以何臉孔看他踏上鬼域路?
我朝著廳堂走疇昔。一步一步,隻感覺腿下有千斤重。
帶我走。帶我走。
暗中吞噬了大地。
她穿戴紅色的衣裙,通身一點裝潢也無,目光冷酷地看著我,手裡捧著一方木盒。
“公子!”我趴在門上,希冀著他從那門裡出來,讓我好好地、細心地看一看。
好久好久以後――也不知到底多久,俄然聞聲宇文護說:“你……你去送一送他吧。”
宇文護在我身後揮手錶示,院子裡的兵士擯除著抽泣的男女都去了後堂。不知出於甚麼樣的心態,宇文護將他最後的時候留給了我。
那是他的芳華逝去後最後殘留的思念。他將他最後的牽掛留給了我。他在同我說,他永久同我在一起。
空寂的山腳下,鬆濤颯颯如泣。我抬頭看著飛遠的烏鴉,暝色漸侵,天涯的光無窮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