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柱子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夢裡總有一個女人在他麵前晃來晃去。一會兒穿戴衣服，一會兒冇穿衣服；一會兒淺眉低笑，一會兒美目流盼；一會拉著他的手，一會兒摟著他的腰。柱子很想看清她的臉，但卻如何也看不清。柱子起家去追她，追著追著，女人變成了馬蜜斯，大大的胸脯，白白的皮膚。

莽子又說：馬雲瑤冇有束胸，你看她的胸，大的彷彿個奶媽哦，算不得美。你們曉得楊貴妃嗎，那但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哦。書上寫的，她有一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不謹慎暴露了酥胸，讓皇上瞥見，就獎飾說：妙哉！和順好似雞頭肉。她的乾兒子就說：光滑好似塞上酥。你們想，雞頭肉、塞上酥有好大嗎。以是說，胸要小。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如何就說到了馬雲瑤身上。莽子說：馬家固然也是大戶，但卻算不上書香家世。馬雲瑤不纏足，固然長得也還能夠，但算不上斑斕，因為女人要纏足方美。他說，疇前有一個女子叫窅娘，有一雙不敷三寸的小腳，不但斑斕並且能歌善舞。傳聞這個女人走起路來，有蓮花的處所，蓮花就會紛繁盛開。女子輕巧的能夠在蓮花上跳舞，而這個女子的腳就是纏出來的。

莽子和豁牙又提及楊貴妃的乾兒子偷看她沐浴的故事。厥後又提及本身偷看彆人沐浴的故事，說得柱子臉一陣陣地紅，上麵奇特地又鼓又漲了起來。

柱子不曉得他們為甚麼叫本身漁民，趕快解釋說：我不是捕魚的，我是少爺家護院的兒子。

到了書院，莽子瞥見柱子模樣有點怪，便問他如何回事。柱子說了早上睡醒濕了褲子的事，莽子和豁牙就笑了起來，喊道：愚民想女人了，愚民想女人了。

莽子嚴厲地說：愚民，我也熟諳你。我叫莽子。

柱子冇想明白，人長的美不美，和腳大腳小能有甚麼實在的關聯。但瞥見豁牙的神采，卻就堅信不疑起來。他又比劃起三寸的大小，不由吐起舌頭。

晌午的時候，莽子和豁牙決定帶柱子去鎮上的綢緞莊看女人，又怕柱子不肯去，便騙他說要去看“西洋鏡”。

豁牙表示著附和，他介麵道：小腳摸起來還特彆舒暢，美得很，美得很。”他翕著鼻子，微閉著雙眼，搖著腦袋，做出很享用的模樣。

莽子和豁牙就笑。娟子罵道：你們兩個就曉得欺負人。

直到這一天晌午，柱子終究從娟子口中弄清了“愚民”的由來，娟子奉告他，書院的有門生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憨豬”，但那天被他的拳腳工夫和爬樹本領嚇到了，才改用馬雲瑤的叫法：愚弱百姓。又感覺四個字太長，就改成了愚民，並以為如許不輕易激憤柱子，就算惹怒了，也是馬雲瑤起的，不關他們的事。

娟子淺笑著對柱子說:柱子，我熟諳你，你不熟諳我吧，我叫娟子。

柱子醒來，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褲襠下卻濕了一大片，摸起來黏黏的。柱子嚇了一跳，便想本身必然是病了。但又想起夢裡阿誰光身子的女人，但卻如何也記不起來那光著的身子到底是個甚麼模樣。

娟子覺得柱子會活力，但柱子隻是笑。當時在鄉間，孩子們相互起外號是很常有的事情。柱子一向很擔憂，因為名字諧音的啟事，被人起了“豬娃子”之類的彆號，又或者因為爬樹暴露了屁股，被人叫做“光屁股”來打趣，現在卻隻是被叫做“愚民”，不由得內心鬆了口氣。他想這名字拗口，普通人也不曉得是啥意義。又想既然“愚弱百姓”是魯迅對絕大多數國人的稱呼，那也就算不得欺侮。本身老是絕大多數國人中的一員，並且愚民總要比莽子和豁牙來得好聽，就非常的豁然了，乃至還對蜜斯生出了點感激，感覺幸虧她起瞭如許一個拗口的“諢號”，才製止了無知的本身被人安上刺耳百倍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