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絮絮嚶嚶，由此批評開去，話題一會轉到明日壽誕，一會轉到蜀山，一閒談起狐妖，一會又說到數年前雍熙平妖之事。角落裡的秦胡二人也不昂首，隻顧悶吃，隻未幾時，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嗯。這就好，”秦蘇點頭道，“對於如許刻薄刁鑽的人，悄悄懲戒就夠了。他們不是大奸大惡之輩，我不準你用劇毒蟲子害他們。”

那男人滿麵笑容，大聲笑罵：“王八蛋！一群狗賊本來都躲在這裡，雷公釘！你娘！尖嘴猴子！你娘！淝水王八，你娘！”團團作了一禮，佯怒道：“他媽的民氣不古，平時跟老子稱兄道弟，現在都盼望老子死掉。老子又冇偷你們家的孃兒們，值得如許仇視我麼？”

安設完後，小胡炭急不成耐，肚中饞蟲勾發，便拉著秦蘇去尋覓原味齋。循著路人指導，很快就找到了，離住處半裡擺佈，一座燈火光輝的飯莊便是。二人站在門口，瞥見飯莊頂上一塊九尺長的青色木牌高懸，龍飛鳳舞寫著“食止原味齋”五字，正門兩側，從頂簷長長垂下兩串燈籠，幾近接地，金絲銀穗，暖色搖光，公然是個氣度門麵。進得門去，便有青衣小童過來打躬帶路。

這些惑人的小招數千年來不失其威，時至本日，仍可令很多奪目人折戟此中。莫非被騙者都是傻子麼？不然，此中受者，不乏國之官員，業界菁英，學術泰鬥，此等人精煉老練，機心之重實非爾我能及。蓋因施術者善覷人危，知人缺點，憑此而發則無有不中者也。

秦蘇眉頭一皺。此人道情浮華，是個浪蕩之徒，見陌生女人說話，不兩句就開端嘉獎人的邊幅，豈是樸重人所為？此等人不成多談。當下默不出聲吃菜。

坐在樓梯口四周的一個和尚更是談興橫飛，此禿乃是個遊方酒肉僧。天下各處古刹無所不至，山野僧寮，也常拜訪，號稱鐵履和尚。眼下正大啖羊腿。跟世人報告普陀山沙彌如何如何聯眾勾引良家婦女，用迷藥熏倒標緻香客。五台山經閣長老如何如何監守自盜，將典藏經文高價賣給人，拿錢私養小妾。雞鳴寺方丈如何名不副實，半夜躲在禪房裡喝小酒。被當場緝捕老臉丟儘，白馬寺方丈如何名利熏心，埋頭往皇宮拍馬屁，領了一個護國法師的名號。實在功法差勁不值一提。

“好！”世人轟聲承諾，一時觥籌之聲頓起。稍靜。有人打趣道：“如何？老雷勸大師喝酒，莫非要宴客麼？我們喝死了。你可得付賬。”

“斑蠖。”胡炭笑著說，把手裡拿著的烏黑小瓷瓶揚了揚。

“大膽，你說的是狐狸精的事麼？”

“不可了，這處所太臟了，我們不吃了。”胡炭牽著秦蘇跑下樓梯，拋了一小錠銀子給櫃檯，道：“不消找了。”剛出門口，便聞聲二樓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喊，接著碗盤碎裂的聲聲響了起來。聽聲音，恰是剛纔出言無狀的阿誰男人。

“我們從江寧府來。”秦蘇淡淡說道。她自小在玉女峰長大，帶著江南口音，這是冇法坦白之事，若說從彆處來，不免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