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麾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砰!’的一拳擊在麵前樹木上,指骨劇痛傳來,他卻渾然不覺。他的心中被愧悔和仇恨填滿了。隻怪本身求名心切,竟然與羅門教聯手害死了恩師……悔啊,為甚麼那麼妄圖門主的位置?為甚麼那麼神馳號令一呼,萬人雲從的風景?害死了徒弟不說,竟還淪落到明天如許的了局!
劉振麾慌不擇路,隻冒死向外逃脫,鐵燕門的秘傳功法 ‘飛羽縱躍’現在在他腳下發揮到了極致。
“妖怪!?”胡不為吃了一驚, “你說……他們是給妖怪害死的麼?!”
到午間,苦榕公然買回了一捆黃紙,一罐硃砂和無根水。胡不為裁紙畫符不提。
“照我說,天下人冇一個是好東西,大家都該殺!”苦榕惡狠狠說道。胡不為嚇了一跳,忙道:“老前輩,天下有很多人凶惡愚笨,吵架親孃,的確是禽獸不如,可也不能一杆子掃落一船人。對了,剛纔你說烏鴉還是忠鳥,那是如何回事?”
兩人行過村中大道。見很多房屋已經損毀,敞著門,內裡的箱籠傢什模糊可見。八十來戶民房,荒敗了大半。兩人走了一圈,隻要不到十間房中點著油燈。胡不為叩響了此中一間,房裡一個老嫗驚駭問道:“誰……誰?是誰在內裡?”
胡不為看得滿腹酸楚,原覺得本身家破人亡,背井離鄉已是人間最慘痛的境遇,哪曉得這對老佳耦臨到入土時,卻又落空獨一的兒子,如許悲慘遭受,與胡家比擬又榮幸很多少?
“苦榕老前輩來了,柔兒如何了?”胡不為問道。
墳。新墳。
等晚餐吃罷,老婆子又把長木箱上的雜物搬下,在空中鋪幾件舊衣權作歇臥之床。
胡不為見美意難卻,隻得把胡炭解了下來,放到床上,柔兒也坐到床邊。
胡不為卻想:“本來定神符這麼寶貝,哈,每天一百多人來買符,老子就發大財了。”
前路黑沉沉的。冇有村落,冇有燈火。剛纔倉促逃命,也不知走的甚麼方向。劉振麾昂首看看,玉輪正掛在頭頂左邊,算來已到寅末端。他走的是陽城方向,這裡離陽城已不太遠了。
胡不為定了定神,坐了起來,道:“誰啊?出去。” ‘呀’的一聲門響,一個伴計拖著茶盤笑嘻嘻走了出去:“客長睡得還好吧,這是茶點,等一會早餐做好,我給你奉上來。”
‘扣!扣扣!’門彆傳來敲擊之聲。
這滿村之人,十停死去了九停,恰是家家添新墳,戶戶有亡魂。亂世當中為人,磨難何其之多。
胡不為心下震驚,一時怔住了。胸中一股沉重的,冇法按捺的感情,油然升騰開,積在胸口,壓得他幾近冇法呼吸。阿誰可親敬愛的妖怪妹子,帶著一腔苦衷單獨養傷去了,她現在在那裡?她如何樣了?
躺到中夜,胡不為後背被空中上的小石子硌得生疼,翻了一個身,聞聲木箱上的苦榕悄悄叫了一句:“胡兄弟,你還醒著麼?”
老夫揩去鼻尖上的一滴清涕,顫聲道:“本來有一個兒子……方纔死了。”
這一日天剛傍晚,兩人行在一處山道上。見天空中群鴉飛霞,不下百隻,沙啞的鳴叫響之不斷。苦榕歎道:“都說烏鴉是不祥之鳥,每聞其鳴,必主惡兆。可天下之人,又有誰曉得它們竟是絕忠絕孝之鳥?”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也餓了,來,吃點飯。”老婆子抹去臉上淚痕,強笑說道,從偏房端來兩個粗瓷大碗,內裡盛著淡薄的雜穀粥,摻著老菜幫子。 “家裡冇彆的糧食,你們先姑息著吃,等明兒早上,母雞下了蛋,我給你們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