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師兄大搖其頭,道:“不然,不然,師弟,當著你的麵我也不說甚麼沮喪話,你師哥這點本領,對於地痞小蟊賊是綽綽不足的,但遇見江湖人物,怕是連給人提鞋都不配。”
正在進退不得的當口,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從左邊數十丈彆傳來,轉眼便要來到近前。那兩個該死的惡賊如附骨之蛆,公然聞聲追來了。倉促之下,哪想到其他,躬身突入屋內,看看右邊牆壁一座梯子搭在閣樓之上,來不及細想,手足並用爬了上去,蜷在一座廢舊的織布機杼前麵,閉眼默祝,暗求神靈保佑。
正值四更天,大家酣夢。長街寥寂,遠處不時響起更梆和寥落的狗吠之聲。胡不為不辨方位,隻順道急奔,一起卻冇趕上甚麼人。
自怨自艾了好一陣子,胡不為也感腹中饑餓。刻下川資儘都冇了,可須好好辦理,另尋些銀錢來充做路資。胡不為心中策畫,定神符效驗極神,本身大能夠充個走方郎中,替人治病收錢。每愈一人收取一兩銀子,貧民便少收些,三錢也可,五錢也可。如此,一日畫上五六張,用飯的錢便都掙來了。隻是須製個掛簾招子纔好,寫上 ‘神醫濟世’四字,不怕冇人送錢上來。但是難處便在這了,偌大的西都城裡,他一人不識,卻去那裡弄個棒兒和白布煙墨呢?胡不為心中想了幾遍,卻一點體例也冇有,看著日色垂垂偏去了,擔憂店家又加房錢。從速抱起胡炭,出門下樓。心想:先到內裡轉轉看罷,也許有誰家不消的晾衣杆兒和陳舊衣裳,先粗陋製上一幅再說。
胡不為已走下樓梯,聽這老兒話裡懸而不儘,當下緩住腳步,要聽他說完再走。那跟風說話的客人也是個慣行四方的,瞥見老頭把話藏起了,當然識相,號召小二道:“小二,給老爺子加一壺鐵觀音,再來一碟茴香豆,會到我帳上!”小二應了。紅臉老頭頓時色霽,一張臉笑的跟花朵也似,連說:“客長您太客氣了,教您這般破鈔,如何當得?”他是竟日在茶社旅店中混日子的人物,專以小道動靜調換茶飲飯食,口中客氣,心中倒是暗喜:又蹭得一壺好茶了,此人倒當真風雅。當下咳嗽一聲,故做奧秘,抬高了嗓門說道:“客長您有所不知,昨兒早晨,西都城出了四件大事,現下鬨的民氣惶惑,都說老天爺怪責民氣狡猾,要降罪人間了。”那客人道:“哦?卻有這等事?不曉得產生了哪四件大事?”老頭兒得了香茶豆子,再不坦白,當下說道:“頭件大事,是本城留守家中失竊,丟了一件要貢給皇上的寶貝。留守大人雷霆大怒,命令在城裡各處嚴加搜捕,定要把盜賊拿住了定罪。早間兩處城門都封閉了,便是因為此事了。”那客人道:“誰這麼大膽,竟敢盜到官老爺府中了?還是貢品,唉,如果給抓住,怕是逃不掉連累九族的了局。”
那軍士眉頭一皺,待要說話,卻聽那師兄說道:“將軍,剛纔我們瞥見這婦人與一個長毛妖怪說話,追過來後,那妖怪便不見蹤跡了。我們狐疑她與妖怪有甚麼聯絡,便動手逼問她,可惜甚麼也冇問出來,望將軍明查。”他年紀較大,對江湖油滑也遠比他師弟曉得要多。深知民不與官鬥的事理。固然憑著二人法力,將這十餘個草包清算潔淨並不費事。但是當此大亂之時,官府嚴查。若要被不相乾的人漏逃出去報官,那師兄弟倆今後也不消再行走江湖了。西京是當朝重鎮,怪傑異士地點多有。便在府衙當中,學會神通武功的能人也頗很多。惹了他們,那真是月朔十五都不好過的。目睹這幾個官差雙目昏昏,肚腩肥大,定是酒氣財色通統喜好的人物,因而便將二人的川資都奉了上去,公然,那官差口風立改,將二人從強盜身份升格到良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