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烈陽真人早不耐煩,聽她把話說完, ‘嗆啷!’拔出軟劍,叫道:“還為的甚麼原因!老子就看你這妖精不紮眼,就認定是你殺的人,你另有甚麼話要說!?就受死吧!”手臂一振,軟劍陡長,如活蛇普通蜿蜒而上,刹時點到單嫣麵前。單嫣見鐵蛇來勢凶悍,膝蓋樞紐不動,直身後退, ‘蓬!’的撞破牆壁,退到牆後雪地上。那枯瘦道人見機也快,呼哨一聲,那頭綠虎震聲吼怒,一個猛撲,竟躍過房頂,如一座小山普通壓下,張口咬向單嫣。道人還怕單嫣尋機跑了,從懷中抓了一團紅線扔到空中,口中唸唸有詞。紅線用奇獸心血感化過,甚是靈異,聽得咒頌主動伸長繞匝起來,隻未幾時,已將胡不為家周遭百丈圍成一個網籠。
單嫣被一劍一虎逼得身形頓滯,吃力非常。她虧在身上負傷,行動極其不便。一舉一動都牽動傷處,直痛徹心扉。那虎猛惡的很,巨掌拍來,便是一陣暴風。粗尾甩過,迅捷凶惡猶甚鐵鞭。一張血盆大口,咬合間腥臭可聞。俗說雲從龍,風從虎,這虎威勢如此,當得一個風王稱呼。更有烈陽真人的一支軟劍,陰狠暴虐之處,比起毒蛇另有過之而無不及,招招襲她咽喉、端倪、肚腹下陰,委實難防。想不到這道人貌似粗暴,卻使得這般陰損奸刁劍法。若不是正在冒死關頭,單嫣早沉臉斥他卑鄙下賤。
直過了兩個時候後,胡不為才從村東的吳竟德家中返來。吳竟德夏間得子,他的老婆奶水豐足,又一貫恭敬胡不為,見他深夜求哺幼兒,極肯幫手。小嬰兒吃得直打奶嗝,心對勁足睡去了。胡不為各式伸謝,望家中返來。見兒子吃得喜樂,他也愁悶稍紓。
咒語念動極快,單嫣隻吟了寥寥數字,在身前一尺處頓時湧出一團藍霧,儘集合到她身上,瞬息間已將她身子包在一層淡淡的藍冰當中。此時鐵劍從下捲過,從她腿間一向纏到前胸頸脖。熱力發散開來,將單嫣身上的藍冰燙化,哪知這冰看起來極薄,卻很耐燙,劍上的熾熱並不能將冰層穿透。但聽哧哧的聲響中,稠密的霧氣激揚出來,倒將劍上紅光噴得暗淡了很多。
“兩位道長和神僧還不肯放太小女子麼?!”單嫣粉麵含霜,兩條清秀的眉毛已經豎起。避開了烈陽劈麵搠來的一劍,嗔目喝道。這短短一白天她屢遭禁止,早已表情鬱憤。又深恨不能及時趕來救得趙氏性命,正自痛悔難過不已。這些羽士和尚偏放著真正為禍的妖怪不除,卻儘跟本身作對,全然不明是非,脫手還暴虐非常,饒是她脾氣溫婉良善,這時也不由得動了肝火。
單胡二人倉猝轉頭,卻見院子裡不知何時已站著四人。三人大袖飄飄,手拿拂塵,倒是道人。一個穿白袍的光腦袋倒是和尚。胡不為認得一人是先前來過的青空子,另三人卻不識。青空子見他轉麵,向他點頭一禮,道:“胡道友,我們又見麵了。”
二十多年親如骨肉的異姓兄弟,豪情竟然如此不堪考慮,還遠不如一隻異類狐狸精來得至心誠心,如此境遇,豈不令人感喟悲傷?
單嫣嘴角流下血來,心中氣憤已到頂點,張圓了雙目看向烈陽,一字一頓說道:“你―好―卑―鄙!”一手虛托向天,喝道: “金鉞前導,雷鼓後轟,冰石參法,千裡協同!”一大口血沫噴了出來,便在此時,她掌中油然生起一片敞亮之極的青白葉片來,在掌心悠悠翻轉,青白的光芒耀如暗夜明燈,映得偏房內裡有如白天。烈陽哪容她發揮神通,當下咬牙奮力一扭,掌中劍蛇翻滾蛋來,將單嫣帶得騰空翻了一個圈,離開了劍尖, ‘碰!’的撞到牆上。掉到地上來,血滴紛飛。胡不為目眥欲裂,撲上前去,抱住單嫣嘶聲大喊:“嫣兒!”見她麵色白極,眼中神采垂垂減退,掌中的青葉光焰也垂垂轉淡了。單嫣眼角滑出一滴淚,淒然道:“不為哥哥……看來……看來真的要……走了。”眼中變得斷交,手中葉片也越來越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