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不大,周遭一丈不足,一人半高,能容十人。室壁有斬劈陳跡,顯是刀斧斫成。上麵用硃砂畫了數道極大的符咒,從室頂一向到空中,鮮紅如血。棺槨居於室中心,並用黑狗血塗染成墨黑,光彩沉暗。按其紋理判定應是柚木製成,造得極豐富粗暴,並無平常棺木上的雕花刻字等花巧。棺上覆以黃色經帛,密密麻麻寫著往生禱文和棄惡從善之語,字如蠅頭色成紫黑,明顯是以血寫就。經帛上以七星旋扣之法捆上墨鬥線,線頭繃直,接入空中的靈龍鎮煞釘。棺的四周,左四右四,上二下二擺列著十二個鎮墓獸俑。鎮墓獸有半人高,青銅鑄就,形貌大異於官方所見鎮墓獸,頭上長角,脅生雙翅,凸睛暴牙,臉孔狂暴。胡先生看陰陽風水十數年,卻從未見過如此獨特的鎮墓獸。
世人腳不點地跑回村中,到宗祠大堂按序坐下了,方舒下胸中的一口氣。喘氣不決,住村南的吳淹明老爺子先發了話:“村長,那棺中究竟葬了何人,墓穴造得如此可駭?”
胡先生麵露難色,低頭垂想半晌,對世人道:“貴村的風水格式有些古怪,脈理斷中有續,地格缺盈守望,唉,確切很讓人費解,此中的啟事,目前我也不曉得,煩勞村長帶路,我還想看看你們村莊的流水之源,詳細環境如何,等稍後再作判定。”
村長長舒了一口氣,滿麵堆笑,拱手道:“感激先生大恩大德,將這個鬼物鎖鎮了。隻是,過三五百年後他又出來,我們可如何對於他?”
但憑這一項,世人便堅信他是神通高強之人。對他所說的話,莫不奉為神諭。
“六合玄黃,宇宙洪荒,萬物得命,妖孽放肆,今我令法,傳承道臧,本相遁滅,萬鬼伏藏!咄!”胡先生定了馬步,揮出一道符來。說也奇特,明顯跟前無火,那符甫一揮出,便聽 “呼!”的一聲,熾烈燃燒開來。胡先生更是不斷,將劍倒到左手擎著,伸手從碗中抓起一大把糯米,向麵前撒開。細精密密的聲氣中,胡先生猛睜雙目,直視虛空,決然喝道:
胡先生低下頭,看著圍棺布成太極陣的滿地釘頭,喃喃自語:“棺中究竟為何物,竟要動用三百六十支靈龍鎮煞釘?還圍了一個太極陣?”不解之下,心底懼意暗生。
“吃人……”胡先生內心唸叨這兩字,麵上神采古怪之極。
胡先生擺擺手,道:“這個不必多慮,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早則十數年,晚則三五十年,必有人來為貴村除害的。”村長 “哦!”了一聲,冇再細問。
世人對望一眼,半晌,坐背門位置的教書先生吳若圃發起道:“去穀場吧,處所能稍寬廣一些。”胡先生應了一聲,世人起家出門。自始而終肅立一旁的老烏頭,也不說話,待世人分開祠堂後,走到宗族靈牌前,呆立靜想少停。祠堂中光照敞亮,見他半邊臉上扭曲突結,連到額頭上方,毛髮儘無,疤痕板結光潤。本來倒是被火燒燬了麵孔。他左手也齊肘斷掉,隻餘一副空蕩蕩的袖子,卻不知是刀傷還是火噬了。
“妖妖怪怪,近身者殺!太上老君吃緊如律令!”端起了酒,喝一口向蠟燭噴出。酒中混了引火的油物,一陣狠惡的劈啪聲高文,風海軍彷彿化成了回祿,吞吐火雲,凶悍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