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炭答不出來，呆呆看著他的臉，隻說：“爹爹吃。”

胡不為點頭笑道：“範老哥見笑了，那不是真的。”

“官府？”賀老爺子眉毛一挑，待想問話，院門那邊卻恰好傳來一個龐大聲音：“賀家莊男女老幼都聽好了！奇案司受命緝捕欽犯，搜尋賀家莊。莊內統統人等一概不得分開原地。膽敢方命者，當場格殺！”

“唉！冤孽！冤孽！”賀老爺子皺起了眉頭，一把捏緊手中茶杯。他胸中充滿了肝火和憤激，卻找不到能夠宣泄之處。

“好，好，爹爹吃，好孩兒……”激烈的酸楚之意。敏捷的在胡不為鼻腔平分散，他幾乎掉下淚來，從速側過臉去，用手撐住了額頭。但是胸中那一股噴薄的熱流，卻如何也遏抑不住了，堆在胸口。愈壓愈重，鋒銳直迫喉關。

“另有！這兩名弟子！”賀老爺子眼角透出肝火。“又因何故被諸位動手殛斃？！”

“至於他兒子和老婆，你們也看到門外阿誰小孩了，呂先生每次捱罵。都向門外張望，我從他們臉上神采猜出來的。小孩子身上衣衫不成模樣，臉上也有傷，他如果有娘在身邊，會讓他變成如許麼？我套了呂先生一句，就曉得他娘子過世了。”

“不敢當！不敢當。“胡不為也笑，“暮年為了生存，才練成如許。老哥不要見笑了。”

“炭兒那是心疼你。”邊上的秦蘇悄悄的笑，把挑淨骨刺的魚肉也放進胡不為碗裡。“你多吃點吧。他曉得你病了，以是把好吃的留給你，好讓你規複的快些。”

張大人目光從三個下人麵上一掃而過，發覺幾人身上靈氣極微。不由得皺眉：“都銬起來吧。押到大牢，等明後日再審。”見三名兵丁把人壓出院去了，才把臉轉向了賀老爺子，語氣裡不帶涓滴豪情：“是不是謊言。不消我再說了罷。賀先生，這份手劄究竟是如何回事，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讓開！讓開！”四匹黑駿快如旋風，在人流如梭的官道上奔行。頓時的官差們麵色凝重，不住的嗬叱著火線擋道地販子們。有幾人躲閃不及，被馬匹撞到道邊，官差們卻毫不後視，行進速率涓滴不受影響，夾著滾滾煙塵直向城門飛去。

賀家莊方纔敲過晚食的鐘聲。賀老爺子坐在堂屋中用飯，隻是心中有事，看著滿桌地菜肴也提不起涓滴胃口。他悶悶了喝了幾杯酒，目睹天氣漸暗，夜又快來，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揮揮手，讓下人們清算飯菜，撤下桌去。

“吃這麼少？”胡不為皺眉看他，早上還嚷嚷著肚子餓，如何才吃這麼點就不吃了。“你吃飽了？”小胡炭鼓著嘴，呼哧呼哧喘氣，他的小麵龐上油花飯粒粘得到處都是。聞聲父親發問，小娃娃舔了舔嘴唇，卻搖點頭。

“春旺！”

“威風個屁！啐！”另一名兵丁卻恨恨的吐了口唾沫。“一群混賬透頂地東西，狐假虎威，不得好死！”

到暮色初落的時候，江寧府又被一陣狠惡的馬蹄聲攪亂了安靜。十餘騎從府衙側門馳出，領著近百名禁軍兵士，鐵聲震耳，直向城南捲去。

範同酉在那胡亂地想。一眼瞥見桌上的紅燒鯉魚，便回想起了剛纔胡不為算命的景象，兀自揣摩不透胡不為甚麼時候學得如此神技。便問道：“胡兄弟，你當真會看相算命麼？你給我也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