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孝玄對秦晉的態度也頓時竄改,最後他隻是出於規矩,而現在則多了幾分愛護之意。要曉得自安祿山起兵造反以來,唐軍連戰連敗,就連封常清這等聲震西域的名將都敗的慘不堪言,秦晉能以戔戔連合兵獨擋數萬賊兵,斬首上萬,隻怕一代名將都要自歎弗如。
瞧著秦晉的縣尉印信,邊令誠右手拍著腦門,恍然道:“如何忘了這關頭事!”然後又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晉:“秦少府可曉得,賢人已經右遷足下為弘農郡長史……”
見邊令誠態度如此果斷,王孝玄隻好咬牙從命,但也不再顧及顏麵,希瞥見一見秦晉能夠證明他就是新安縣尉的物什。秦晉心胸開闊,天然不在乎對方的疑慮,立即將印信取出,讓他們劈麵驗看。
“叛軍奸猾,邊某設下了騙局等他來鑽,卻想不到幾乎被人暗害。”邊令誠驚魂不決,兀自嘀咕著,又看看向立在當場不言不語的秦晉等人,以一副極其賞識的氣度讚道:“本日諸君都是有功的,邊某來日必然會在賢人麵前為你們表功!”又見他們身上的鎧甲是北地款式,與都畿道、河南道很有分歧,便問:“諸君附屬於河北道哪一郡啊?”
眼下既然殺之有望,便退而求其次,將邊令誠堵在潼關內,也是個彆例。
“總如此下去也不是體例,既然將軍不肯回潼關,何如讓中郎將到潼關去搬些援兵來,然後護著將軍到陝郡去!”
電光石火間,秦晉的腦中已經轉過了十幾個動機,終究決定對他實言相告,但又投其所好的先拍了個馬屁:“全賴將軍智勇,麾下將士用命,下走插手戰陣不過是錦上添花,毫不敢言功!”
“這就是了!賢人看好的官吏,豈有無能之輩?本日足下能解邊某的危難,便是賢人天恩浩大,福澤無窮啊……”
秦晉從邊令誠的話語中發覺出了他對崔乾佑叛軍的顧忌,便趁機建議道:“眼下弘農郡叛軍殘虐,到處都是亂兵,將軍不如先退往潼關張望幾日,複興行也不遲!”
“甚麼?崔乾佑果然到了虢州?”邊令誠方纔規複的大吏風采頓時便帶上了多少鎮靜,繼而又恨聲罵道:“高麗奴與那封瘸子在陝郡是吃白飯的嗎?如何就任由崔乾佑超出陝郡到了虢州?哼,真真是自取死路!”一想到敕書不知丟到了那裡去,就是一陣心煩意亂。
秦晉不曉得邊令誠因何不肯回潼關去,但卻俄然想到,如果能把王孝玄支走,難道能夠尋機殺掉邊令誠了?這閹豎於秦晉的印象過分卑鄙,不殺此人決難消心頭之恨。
相反,秦晉等人的神采則變得要多丟臉有多丟臉。他們冒險奔赴潼關至陝郡一帶,為得要劫殺天子中使,然後嫁禍給叛軍,以臨時消弭封高二人頭上高懸的利劍。成果卻事與願違,竟誤打誤撞救了邊令誠。
一行人呼呼啦啦進了南麵的林地,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悄悄的察看著驛道四周的動靜,但除了有一陣驚鳥飛過以外,久久不見再有異動。邊令誠竟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忍不住連聲唏噓。
秦晉本想編一個出身亂來疇昔,轉念又一想,且非論邊令誠的中使身份,就是阿誰右威衛中郎將王孝玄也不能忽視啊,如果本日說了謊,將來謊話戳穿,又不曉得會惹出多少費事來。
“有賊兵,快走!”
鄭顯禮悔怨的直拍大腿,礙於右威衛中郎將王孝玄就在當場,也隻能憋在內心,瞪著邊令誠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