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平意大笑了幾聲，笑完以後，他拂袖回身，飛回堆棧方向。

師徒兩人飛回到堆棧門口，隻見堆棧的伴計和後廚大娘們正在清算世人散去後的混亂的桌椅和碗碟，另有幾位零散的客商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前，就著燈火的亮光在喝酒閒談。

“留了呀，最關頭的那一個字為師不是冇說麼？”

風倚鸞愣了一下，纔想起來曾經是有這麼一件小事，便點點頭。對她來講，時候已經疇昔太久了，這類順手而為的小事若冇人提起，她早就記不起來了。

“嗬嗬嗬，說閒事。”墨平意把話題又帶返來，說：“以是管理天下亦如此，帝王所想所做的事情，與百姓所能看到的成果是不對等的。任你政令寬簡也好、政令繁複也罷，百姓隻能看到大要與成果，而他們所要的，也恰是這成果，不過是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安然喜樂、子孫合座罷了。除此以外，任你君王帝王再搞甚麼龐大的花腔、頒甚麼繁複煩複的政令法典，對百姓們來講，實在都是多餘的，這就如同任你修煉了千百種劍術心法，但是世人想看的，隻是你禦劍飛空，或者一劍斬開石塊，僅此罷了。”

墨平意卻又說：“另有，今後即便高居於至尊之位也不要忘了底子，彆忘了你是在這個小鎮子裡長大的，彆的啊，萬一你哪天翹尾巴了，為師便會提示你，某年某月某日，你在繞水鎮被人當猴耍過。”

風倚鸞：“……”

她想了一下，又說：“稍後我再給你們放些金子，轉頭你們再分給大師，都把日子過好一些，也是師父和我的情意。”

“為師把你從小養大，你一撅腚為師就曉得你要拉甚麼，還能猜不出你心內裡的疙瘩了？”

“是的！”風倚鸞看著師父：“這恰是我心中所惑之處，冇想到師父竟曉得我在想甚麼！”

風倚鸞淺笑道：“多謝賬房叔，如許我和師父也就放心了。”

堆棧的伴計們低聲客氣推讓了一番，才又說：“既然是留給全鎮子的人，我們也不好替大師推讓，那就還放在地窨裡吧，那處所安然，普通冇人曉得。”

風倚鸞點頭：“嗯，師父的企圖我懂了，師父說得有事理。”

風倚鸞刹時把心中方纔騰起的敬意收了歸去，假裝鄙夷道：“師父，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老模樣。”

“哈哈。”墨平意笑道：“為師隻是想讓你親民，趁便感受一下這之間的落差嘛，哈哈。”

堆棧的伴計看到風倚鸞和墨平意飛返來，轉頭往堆棧內喊了一嗓子，便放動手中的活，擦動手走過來，眨眼間，堆棧的賬房、伴計、廚娘全都呈現在風倚鸞麵前，把師徒兩人圍住了。

墨平意微微轉過身，麵朝著皇都方向，說：“你可知，管理天下也類此。天子帝王所見者，與百姓所見者，並不對等，就如同修煉，我們所修的是存亡、大道，但是在淺顯人眼中，卻隻是指尖生火，變水為冰，且不知其出處與用處。”

仍然是當年熟諳的明白菜的氣味，隻是事遷時移，太多的事情，皆已與她十五歲那年分歧了。

……

此時天早已經完整黑了，鎮子內裡各家的燈火垂垂亮起來，從空中往下看，也彆有一番溫馨的氣象。

“哈哈哈。”墨平意持續笑著，卻轉了話題說道：“鸞兒啊，你很快就要接過帝位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