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鬨的光陰裡,他能夠忘懷統統紛龐雜雜,怔怔回望,當那些焰火般的妄念消逝在天涯,昂首,天空隻剩下她斑斕的眼睛,帶著和順笑意,分外敞亮,能致人癲狂。
崑崙將軍心中有事,一向悶悶不樂,水長天也未幾說,儘管一杯一杯勸酒,崑崙將軍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十三,皇上對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你是不是受了那女人的勾引,連本身親爹也不認了!”
她渾身一震,用纖細的手指撫過他愈顯沉穩的麵龐,最後落在他的耳朵上,眸中掠過一絲調皮,悄悄地擰。
兩人目光交代,雲韓仙俄然尖叫一聲,長長伸出雙臂,踩著案幾就朝他撲來,他驚得魂飛魄散,飛身而起,將她接個正著,順勢靠著案幾坐下來,將她死死箍在懷中。
當他得知醫癲進宮醫好她,便下認識地回絕與她有關的任何動靜,他因她軟弱,因她心疼,她向來不在乎,他又何必苦苦癡纏。
“十二?”崑崙將軍搖點頭,又賠笑道,“熟諳,但是不如何熟。你放心,那小子傳聞挺窩囊,竟日躲在宮裡。不過,躲起來也對,要不是林妃擋著,隻怕那小子早成了白骨一堆。”
“十二來過烏餘,不過很快被王後教唆回燕國,還帶走了林青青。”王上凝神細思一陣,眉頭垂垂伸展,淡淡道,“你說王後會要他去做甚麼?”
夜已深沉,墨玉宮鄰近的菡萏園仍然燈火光輝,軍隊的第二期練習方纔結束,水長天設席犒勞眾將領,讓世人休整幾日,將增加練習強度,安排更艱钜的任務,以對付即將到來的大戰。
用北州兵變將領的親眷與安王做買賣,用墨十二和林青青為釣餌,用陰衛離的鐵甲兵駐守宿州,這統統的統統,她到底企圖何為?他想得頭痛欲裂,俄然聽到一個苦楚的歌聲悠悠傳來,腦中轟地一聲,彷彿有甚麼沖毀堤壩,思唸的大水澎湃而來,讓他幾近堵塞。
腦中還冇收回指令,他已經邁開腳步,越走越快,繞出內堂後,便朝墨玉宮疾走。
見他滿臉黯然,崑崙大大咧咧拍在他肩膀,朗聲道:“彆胡思亂想,攤上這類婆娘,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如何能夠!”崑崙將軍嗤笑出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也彆希冀那小子大發慈悲!”
兩人沉默下來,同時看向密密麻麻的蓮葉間最敞亮的一處,月色恰好,將荷葉上的露水照得晶瑩閃亮,而最刺眼處,莫過於水中心一個大大的銀色圓盤,像盛放著滿滿的鑽石,連帶著四周的水紋也燦爛奪目。
“燕國新皇正法了皇後和墨三,怎會留下十二的性命?”王上彷彿在自問自答,“莫非是他大發慈悲吧?”
不管這是不是苦肉計,他仍不得不平氣她對人對己的殘暴,她算無遺策,乃至包含本身的存亡,也包含他熾熱的心。
彷彿有報酬了他的到來掃清停滯,水長天一起通暢無阻,連一向保護在她身邊的鐵衛也不見蹤跡,到了門口,他俄然有種近鄉情怯之感,將腳步放到最輕,推開那扇虛掩的大門。
窗外,池中荷葉亭亭,輕風送來陣陣淡淡的香,輕柔地沁入身材每個角落,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攤開手腳,感受這暴風雨前可貴的喧鬨。
一去數日,他在各個虎帳裡展轉馳驅,勞心勞力,終究將一盤散沙打形成刁悍的新軍。刀劍已磨得鋒利非常,隻等出鞘的時候,而這個時候,頓時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