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曉得，豪情的煎熬，要比統統傷害的疊加還要痛，今後，她對愛裡掙紮的人們都有著深深的憐憫。

“你是否要去蓬萊山？”矮個老婦第一次開口，聲音有些刺耳，見雲韓仙一臉震驚，淡然笑道：“我曾聽你在夢中說過這三個字。”

她定下心神，摸摸臉上薄薄的人皮麵具，以近乎悲壯的表情邁出一大步，生硬著脖頸與心頭某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對抗。眼角的餘光裡，河邊楊柳依依，綠意似濃得化不開的離情，下認識地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草色山光裡，彷彿看到有個青色身影在柳條翻飛中奔馳。

高個老婦顫顫巍巍爬起來，拽住雲韓仙的手腕，低頭疾走，看起來似三人相互攙扶而行，經太短亭時，兩把刀又齊刷刷橫在三人麵前，兩位老婦硬生生把雲韓仙拽跪在地，哀嚎道：“大人明鑒……”

她想上前幫孃親，看到爹爹的臉，她渾身一震，倚著木柱愣住腳步，那蕉萃的麵龐上，兩道淚痕如此清楚，讓人觸目驚心。

“甚麼小子，這是個姣美女人！”林姨察看著她的眉眼，從脖頸處發明端倪，信手一拂，一張似曾瞭解的臉呈現在麵前，不覺呼吸一窒，彷彿在喃喃自語，“她不但是烏餘後代，應當還是我的故交。”

雲韓仙揮開她的手，強笑道：“姨姨，我真的冇事，求求你們不要問了！”說話間，她提起一口氣疾走幾步，冇有聽到兩人的反應，怕本身的態度打擊了她們，不由自主地轉頭，卻見兩人怔怔看著本身，一臉肅容。

雲韓仙聽得心頭刺痛難耐，衝上去一手拉住一個老婦，眼一瞪，粗著嗓子大喝道：“叫你們彆來送你們偏不聽，就會給我惹事！”

那些光彩奪目的明珠，到底散落在何方？獲得她們的人，是器重，還是譭棄？

爹爹呆呆看著孃親的背影，手上不知不覺用了狠勁，抓得她手臂鑽心腸疼，她咬著唇不敢哭出聲來。

第四天，雲韓仙終究投降，恭恭敬敬問兩人姓名，高個老婦微微一笑，“你叫我們姨姨就好，我姓林，她姓江。”

在母親的親人麵前，雲韓仙冇出處地放心，嘿嘿直笑，點頭如撥浪鼓，歪著頭想了想，畢恭畢敬地對兩人鞠了一躬，輕聲道：“感謝姨姨，我還要趕路，姨姨請多保重！”

那人舉起的刀立即縮了歸去，不屑地嗤了一聲，目光冰冷，倉促在三人臉上掃了個來回，轉頭去扣問亭子裡的幾對鴛鴦。

雲韓仙再次驚詫，林姨哈哈大笑，“烏餘那一代的人活下來的少，能活到我們這個年紀的少之又少，你母親若在，如何捨得讓你孤傲一人流浪在外。”

爹爹死死盯著她血淋淋的嘴巴，始終冇有聽到等候的聲音，長歎一聲，肩膀頓時垮了下來，拖曳著腳步來到院子門口，一字一頓道：“清漪，你莫非還是不肯信賴，我對你確是至心，是一心為你們好。”

那人一腳將她踹倒在地，忿忿道：“你們這群亡國奴，明顯是翡翠收留你們，賞你們飯吃，卻恰好不知戴德，日日唱這些亡國調，難怪冇人喜好！滾遠點，彆讓我再瞥見你們！”

出了都城承平的南平門，雲韓仙俄然感覺天藍得太刺目，讓人幾無抵擋之力，隻得垂下視線，長長歎了口氣，彷彿如許才氣放下滿身重負。至於執手相看淚眼，依依惜彆，還是留著路邊那些成雙結對的小後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