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城沈家?莫非是……她的心突突跳起來,想不到兜兜轉轉竟然進了瀘州城第一首富沈萬山之家。傳說沈家以外洋貿易發財,現在掌管漕運,各處田產,富可敵國。
那位至公子立足不前,一張看不入迷采的臉在燈光裡明顯滅滅。寸心遊移了半響,輕聲打斷了公子的思路:“公子,此人如何安設?”
靈越心中一緊,當下直言回絕:“兩位姐姐,我明天不過是趕路過於勞累了,那裡有甚麼病?不必勞煩這位老先生了。”
<!--章節內容開端-->寸心低頭一看,熱手巾上感染黃黃黑黑淤泥一片,他臉上暴露討厭的神情,也懶得洗了,乾脆信手扔到窗外。
從暖和如春的馬車下來,凜冽的夜風如刀,頓時將靈越從一片昏沉中復甦過來。她微微展開眼,隻見一座都麗堂皇的府第大門半掩,兩側的廊柱上尚掛著裝點新年的大紅燈籠,燭火燒得正旺,在風中紅光閃動,映得雪地裡也是一片紅火火。金光閃閃的匾額上,鐫著兩個鬥大的字:“沈宅”,似是出自當朝第一書法家歐若蘭的手筆,渾厚天成,遒勁有力。
“這位姐姐……”她躊躇著開口,“昨日半是昏倒,不曉得是誰從雪地裡救了我,還望姐姐奉告一二,我好前去報答。”
“帶回香浮居,請個大夫好生照看吧!”
靈越又將目光移到闊大的窗台上,那邊擺著一溜兒的花盆,都是雪浪紋素淨的甜白瓷,盆中所植的不知是甚麼種類的花木,也不怕冷,這滴水成冰的雪天,葉子愈發青綠,竟像要滴出色彩來,襯得滿室愈發窗明幾淨,暗香幽幽。
他回過甚,隻見自家的公子,半閉著眼睛,跟著馬車的顛簸一晃一晃地,彷彿睡著了,又彷彿冇有。
南牆上掛著一幅畫卷,畫中似秋初的富春江,水光粼粼,兩岸峰巒起伏,紅楓蒼木,疏密有致,更有村莊人家等散落山間江乾。
――――看來這是沈府的客房,到處非常精美,賽過淺顯人家的正房。
她看了一眼架子上的水盆麵巾,悄悄搖點頭, “這個小喜咋咋呼呼的,你還冇梳洗吧?”
正想著,內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人未到,一個聲音明朗朗地先到了,“珍珠,你也在啊? 那人醒了冇有?我帶了楚大夫過來看看。”
到了傍晚時分,車子緩緩駛入廬州城,又穿街走巷閒逛了半天,終究停下來,本來沈府到了。靈越早已醒來,隻是還是昏昏沉沉。
珠簾被一隻纖纖的玉手捲起,一個非常姣美的少女走了出去,眉眼彎彎,活潑靈動。前麵跟著一個年約五旬的男人,提著一隻藤編的藥箱,身著灰色的厚棉袍,非常儒雅。
那楚大夫聞言,看了一眼她黃黑班駁的神采,“有冇有病,待老夫診脈便知。”
代漏五更寒。
分不清是雪光,還是天光,透過潔白的窗紙,照得一室燦然亮光。靈越從惡夢中醒來,彷彿隔世。
靈越想起昨夜燈下至公子那略顯疏淡的臉,心想,出世在如許的大富之家,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為何他看起來那麼愁悶呢?
她在溫軟溫馨的棉被裡,一動不動,冷眼打量著四周。頭頂上掛著水墨畫綾帳墨色光鮮,質地綿密,明顯是新換的。床前的矮幾上,擺著一尊粗陶美人花瓶,內裡插了幾枝新折的老梅,暗香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