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著水盆洗了洗傷處,再拿藥粉兌水,在手心揉開後便朝身上抹,卻不謹慎用力過猛,嘴裡嘶地倒抽口氣。
徐中頭也不抬便道:“不敢。”
孫二威傷勢不輕,自去房中將養。其他人未得號令,不敢私行做主,隻得把兩人臨時關回了先前的居處。
奉天軍犯下重罪,本該明正典刑,昭告天下。
奉天寨雖比不得當年的奉天軍,但觀之規律嚴明,練習有方。大寨主韓錚既能截奪溫白陸的生辰綱,收伏大孟山諸寨,足見是很有膽略之人,若得他互助,來日的贏麵便可大增。
盧淵見他不識汲引,神采也有些不悅,卻不便發怒,深吸口氣定了放心神,下一刻,竟伸手按住了徐中正待今後背塗藥的手。
盧淵也已起家,規複些體力後,正給腿上的刀傷換藥,聞聲動靜,不由抬眼看了看徐中。
打鬥聲頓時止歇,奉天寨眾匪見首級竟然被擒,都震驚不已,紛繁朝這邊集合來。但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冒然上前,隻能舉刀向前,防備地盯視著盧淵。
養尊處優的一雙手在背上緩緩搓揉,使藥物儘數被接收,這景象本該是徐中求之不得的,但他現在如坐鍼氈,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
話雖如此,盧淵也曉得此次若不安撫住他,不免生變。畢竟從這裡到通寧關,尚隔著千山萬水,徐中這枚棋臨時還不能丟。
因行伍之間雕青成風,盧淵見諸人身上皆紋有花繡,便猜想他們是兵士出身,這冇甚麼出奇的。可聽他言語,竟連當年奉天軍兵敗棄城之事也一清二楚,這就絕非是平凡人能曉得的了。
“停手!”
盧淵黑眸一深,冷道:“現在還放不得,須勞煩他送我們一程,回飛虎寨小住幾日。”
是以他並不大能瞭解,徐中為何因這點小事便悶悶不樂。何況他們本非一起人,各取所需罷了,難不成還要不時替對方考慮全麵?
盧淵乍一曉得此事,便起了招攬之心。
盧淵向來看他不起,平時連衣角都不給他碰,現在一變態態,明擺著是彆有用心,想讓他斷念塌地給他賣力啊。
他重視到奉天寨的人顛末一番廝打後,身上也均有毀傷,此中有幾人衣衿扯破,暴露的胸膛上竟都紋了一片蒼鷹狀的錦體刺青。
想通此節,盧淵便壓下心中不耐,坐在了徐中身邊,道:“本日之事,我確有不周之處,但事發告急,你也當明白我的難處。”
他當今勢單力薄,身邊隻要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徐中,舉步維艱。
盧淵見之一怔,恍忽明白了甚麼,眼中閃過絲精光。
若非多年前曾見過蒼鷹刺青,盧淵也毫不會將奉天寨這些草寇,同當年炙手可熱的奉天軍聯絡起來。
徐中一轉頭,目光恰與他相對,卻很快移了開。
盧淵又道:“叫你的人放了飛虎寨的俘虜。”
可誰知半年後,奉天軍主帥俄然率部投敵,不從命者多在魯人的殘暴剿殺下死亡。少數生還的人或是被俘,或是棄守城池,四散而逃,使得魯人長驅出境,一舉攻陷六橫城。
盧淵神采變也未變,冷哼道:“不過是一隊棄城而逃的亡兵敗將,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在我麵前口出大言。”
盧淵考慮說話,自發這番話已說得極委宛,但凡是個通道理的人,也當接管了。
盧淵道:“我是何人你不必曉得,隻須按我說的去做。”他目光環掃奉天寨世人,對那頭子道,“讓你的人放下兵器,退後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