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點頭連聲道:“曉得了,曉得了,娘,你給我帶這麼多吃的,曉得的說我去兵戈,不曉得的還覺得去郊遊。”
張勇看了他一眼,記得是當初在城牆上率先進言之人,神采不由沉了沉。
盧淵目光一冷,又怎會看不出他的企圖?當即道:“盧某才疏學淺,怕有負將軍的重托。”
半個時候後,步隊轉移進一舍開外的山林當中,四周密佈著高樹堅石,唯步兵能夠自在行進,若換做馬隊或戰車,必然寸步難行。
張勇一摸下巴上黑黑的短髭,不冷不熱道:“魯兵在城裡頭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我們倒是從遠處趕來,早就人困馬乏,不好生歇息一晚,如何能攻城啊?”
塗玉山也非常不解,皺眉問道:“皇姐向來主戰,此次是如何了,也學起楚國人那一套?”
他說罷回身而去,頎長矗立的背影融天玄色當中,袍角儘情飛揚,甚是傲岸自大。而這統統看在張勇眼中,更成了目中無人的傲慢。
官員們全都站起來,朝塗玉山施禮,塗玉山順手一揮,令他們坐下,本身接過侍從手裡的靴子穿好,又整了整衣領腰帶,才走到那空位上落座。
徐母啐他一口,幾下把糧袋給紮緊了,道:“吃千吃萬,不如用飯,餓著肚子如何兵戈?”
盧淵笑了一聲,道:“將軍是何意?”
徐中間裡更不痛快,罵了一句才道:“我看他是記恨上回那事,想來個秋後算賬,抓不著我小辮子,就把主張打到你身上。”他看了看盧淵,有點擔憂起來,“你可得謹慎著些。”
張勇聽了頓時神采一變,厲聲道:“剛纔說得頭頭是道,事光臨頭又不肯著力,你是用心戲弄本將嗎?”
出戰當天,日頭才方纔升起,校場上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聲便傳遍宿陽城。新製的兵甲早已派發下去,兵士們敏捷束裝,連續衝出營房調集。
“傳聞此次攻城的步隊隻要千餘人,不敷宿陽城全數兵力的兩成,此中恐怕有詐。除此以外,仇敵不紮寨休整便即攻城,可見是明白順勢速戰持久的事理,我便以穩定應萬變,先挫挫他們的殺氣。”
秋風漸冷,考慮到眾兵士跋涉兩日也當有些怠倦了,張勇手掌一抬,便待命令留步安營。
軍隊深切敵方要地作戰,最大的停滯便是糧草難以順暢運送,必須不竭地襲掠四周城鎮,以戰養戰,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盧淵卻在這時候道:“我軍迢迢而來,眾將士殺氣騰騰,恰是士氣鼎盛之時,如若一鼓作氣,必能大獲全勝。”
“玉山,你曉得我上回為何傳訊命你出兵?”
“那便將楚國人儘數殺光嗎?”魯國公主腔調一揚,雙眼裡明滅著微微光芒,更有幾分遠超平常女子的霸道派頭,“魯國要稱霸中原,尚需依托政治上的比武,發兵,僅是手腕之一。皇弟,你這嗜殺好戰的性子,幾時才氣收斂些?”
兵臨宿陽城那日,眼看著張勇等人不肯被騙,依他的性子,便要調劑兵馬強攻。寶劍出鞘,哪有不染血便收回的事理?
魯國公主拿起桌上短刀,一用力,拔了出來。刀鋒映著燭光,在她端倪間投下一段雪亮的影子。
“皇姐,張智一死,宿陽就塌了半邊天,上回派人在城外誘敵,他們卻死守不出,這回竟然有膽量攻城。”
鄰近亥時,張家軍的第一支步隊擎起火把,朝六橫城方向奔襲。黑暗裡但見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一條長龍,將四周圍照得透明,到得城下,千餘名流兵敏捷列作方陣,陣中擂起戰鼓,霹雷隆如奔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