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看了他一眼，記得是當初在城牆上率先進言之人，神采不由沉了沉。

韓錚立在一側，充當副將之位。張勇單手按著腰刀，目光炯炯，高高階起酒碗來，揚聲道：“兄弟們，乾了這碗酒，跟魯賊打場痛快的！”說罷揚著脖子一口喝儘，一甩手，陶碗啪地摔碎在地上。

盧淵麵沉如水，冷冷地瞧了他半晌，嘴邊終是揚起一絲嘲笑，道：“將軍的軍威，盧某領教了。軍令如山，敢不從命？”

出戰當天，日頭才方纔升起，校場上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聲便傳遍宿陽城。新製的兵甲早已派發下去，兵士們敏捷束裝，連續衝出營房調集。

張勇伸出食指，漸漸剮蹭著濃黑的眉峰，看了那親隨一眼，笑罵道：“數你小子心黑，走，隨本將巡查巡查地形。”那親隨應一聲，從速跟在他背麵。

“要緊？”盧淵哼笑道，“怕是要命。”

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軍入楚客戰，兵源難於彌補，剋日已現出兵力不敷之象。如再和以往那般，仗著英勇刁悍一味地硬攻，隻會落得兩敗俱傷。你不要忘了，上雍另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溫白陸，隨時能夠對我們發難。”

盧淵心知此人剛愎，說話的語氣又非常不恭，臉上不由多添三分寒意，強壓肝火道：“可用疲兵之計。”

他那日固然賞了徐中，過後再想起來，卻總感覺在世人跟前大失顏麵，乃至於每次見到徐中和盧淵二人時，便有種針刺般難言的非常。

話聲一落，下頭便傳來陣低低的群情。眾官員們交頭接耳，有的說正應當如此，先張望一番仇敵的企圖再出戰不遲。另一些人卻大搖其頭，以為魯軍先前多次挫敵，勢頭恰好，該當乘勝追擊，獲得更大的勝利服從。

張勇目光一亮，這麼一來不但能騷擾敵軍，每一隊人行動時，其他九隊又能夠趁機安息，規複力量，確是一招奇策。

公主點頭道：“若真是那樣，他們徹夜就不會來了。”

盧淵道：“魯人擅騎射，多精騎，此處地形開闊，對他們非常無益。我軍當在山林坡澤之地安營，挖溝築壘，建起堅毅的防備工事，核心安插拒馬、蒺藜一類，魯兵追來必不敢冒進。”

盧淵目光一冷，又怎會看不出他的企圖？當即道：“盧某才疏學淺，怕有負將軍的重托。”

張勇一摸下巴上黑黑的短髭，不冷不熱道：“魯兵在城裡頭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我們倒是從遠處趕來，早就人困馬乏，不好生歇息一晚，如何能攻城啊？”

盧淵冰冷的臉上浮起諷刺之色，恨恨隧道：“若非要依仗他手裡的兵馬才氣霸占六橫城，我又何需看人神采？”

塗玉山也非常不解，皺眉問道：“皇姐向來主戰，此次是如何了，也學起楚國人那一套？”

他想了一想，問道：“如果魯兵追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但是公主突傳急令，命他出兵還城，縱使塗玉山脾氣乖張，這位皇姐的話他也毫不敢不平從。起碼眼下這幾年，長公主在魯皇麵前很說得上話，手裡亦握有實權，他另有所顧忌。

盧淵便把顛末一五一十地奉告了他，徐中越聽越是心驚，瞪大眼睛道：“你這是不是就算立了軍令狀？戲文裡頭常演，辦不成差使就得軍法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