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曲鏡一屁股坐在門廊裡的竹蓆上,猛灌了一口烈酒,睜大眼睛順著長淵的目光望向宮外那棵覆蓋半個洛檀主島的雪櫧樹,“這樹能聚靈?”
啟事無他——天帝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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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樵點頭晃腦隧道:“奶孃可不是我們來做,我頂多算個陪床。”
廣瀾比來很繁忙。
傳言在天帝即位的那一日,幽都巫祝跑到無上常融殿將新帝拽走,當晚傍晚時分,東海洛檀洲四周久聚不散的靈氣幾近凝成了銅牆鐵壁,然後西海之西棲於巨木上的九隻金烏順次騰飛,自東海環繞一週重新落回湯池,東海下起暴雨,整整一夜盪漾著海麵,衝散了過分濃烈的靈氣,第二日淩晨起,天涯彩虹長懸,高出東海,直掛了三天。
廣胤想了想,道:“我確切要歸去,但不是現在。曦和還太小,不能分開洛檀洲,我再陪她一段日子。反正現在冇甚麼要緊大事,隻要妖界不挑釁惹事,我在不在都冇甚麼要緊。”
這時候房間裡俄然有了動靜。
“是啊。”弈樵倒是比設想中的更豁達,拍了拍渺祝的肩膀,“曦和確切已經死了,我們也不曉得現在的她能不能長成疇前我們所熟知的模樣,可這又如何?人都活過來了,記不記得疇前的事兒有甚麼打緊,反正這丫頭平常記性也不好,忘多少都是忘……你疇前不是還老抱怨她欺負你麼,這不,老天給你個機遇,今後讓她管你叫叔叔,哦不,叫爺爺都成啊。”
曲鏡俄然被點名,似笑非笑地對廣胤齜了齜牙。
長淵模糊一笑。
渺祝臉上笑意漸消,眉眼耷拉下來,顯得有些寂然:“活是活過來了,可尊神現在這副模樣,如何說呢,甚麼都不記得,重活一次,實在就像兩小我一樣。”他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擋住微紅的眼眶,“就彷彿,尊神已經死了,活過來的是彆的一小我。”
可貴被嘉獎一次,渺祝笑了笑,卻並不見得很高興,他望向窗戶裡,僅能模糊瞥見廣胤靠在榻邊的影子。
渺祝本來悲從中來,對弈樵這時候插科譏笑很不對勁,但聽了這話又感覺有理,悲了一會兒也就不悲了,招招手把牆根處的嬰勺招過來,後者從善如流地躍上他膝頭趴著,本來下認識地想掃他一尾巴,但抬頭瞥見那張眉宇糾結的臉,俄然間善心大發,掃到一半在半空中轉了個彎,毛茸茸的尾巴規端方矩地搭下來遮住屁股。
等閒神仙冇法靠近洛檀洲,再加上廣胤叮嚀了東海龍王,不能讓任何人靠近洛檀洲十裡,這下更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廣瀾身為廣胤獨一的胞弟,就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兒,被人從妖界的和順鄉裡千裡迢迢揪返來,接辦他大哥留下的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幸虧弈樵另有點知己,待濃霧散得差未幾海麵上重歸風平浪靜以後,在八八的尾巴上栓了封信遞出去,給廣瀾大抵講了裡頭的環境,趁便奉告他他家大哥已經把主持朝會這事兒交給他了,請他務必慎重此事。
廣胤懷裡揣著暖洋洋的銅盆,隔著房門往裡頭看,笑得可貴地少了幾分聰明相。
“可不是,也就隻要尊神能如許了。”廣瀾說著說著有些走神,“不過尊神這麼搞一遭,我年老是又有但願了,可這長路漫漫的,又得回爐重造,也不知姻緣亂冇亂呢。”
見廣胤開門走出來,弈樵趕緊起家迎上去:“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