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重曉得狐偃的意義,犒賞以後就早早打發他走吧,莫非你還真想留他過夜不成,那會讓世子申曲解的。
公子重心如明鏡,優施是君上的愛寵,此時並不宜獲咎他,更何況他身後還靠著驪姬母子,為今之計隻能犒賞他些財物好生送走。
“你這齊薑,竟如此好嫉,不成,不成。”世子申嘴上是這般說,神采倒是一副不覺得然,當他看向公子重時竟是一改方纔之態,麵上帶笑的打趣道:“弟,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隻君子,福履將之。”他的意義是說,你娶瞭如許的嬌嬌,是大有福分了。人家反話正說,呂姣又不傻怎得聽不出來呢。
不若就此宣示,她呂氏嬌嬌不是個好惹的,更不是個氣度廣大的,想爬上公子重的床榻,那先要問過她才行。
杜氏見天氣還早,若此時就走,本日之宴便算毀了,如此想著她便開口道:“我們在此,他們不好縱情,弟婦,不若你帶著我們往前麵去,在府上到處轉轉,醒醒酒?”
“不知。”
趙衰,贏姓,名衰,字子餘,是趙公明的兒子,封在耿邑。他的身材略顯瘦,長相文秀,但眼神很溫潤,正如公子重所言,他有夏季暖陽之溫。在呂姣看來則是,他有能讓人放下戒心扳談的才氣,親和力極強。
他收起紋絲不動的舞姿,拽著仍舊滴著水的衣袖在公子重麵前輕晃,含笑仍舊,“公子重想讓施這般歸去麵見君上嗎?您莫非連一件袍子也捨不得封賜給這個方纔以舞賀您新婚的優人嗎?”
她有些羞惱,想要甩開他的手,卻俄然感覺被如許一個男人看在眼裡,看在內心,逗弄竟成了一種幸運。
呂姣恍悟,同是貴族,該給他們留下迴旋的餘地,如此當他們再相見時纔不會因為難堪羞惱的掩袖而逃。
不知為何會想到這些,她隻覺心臟在那一瞬遺漏了半拍,本想轉眼偷偷看一下,卻被他逮個正著。
他的腳背白如玉石,酒爵是古樸高雅的青灰色,配上那一點粉紅,他被風吹起的紅衣,紛落的花瓣,此意境不成謂不美。
她眼中肝火烈烈,竟真是惱了。
驀地嚇醒,她倉促四顧,便發明在座公卿,大半的人已暴露了醜惡之態。
他伸出嫩紅的粉舌輕舔從髮絲上滴下的酒水,目中毫無受辱的恨意,隻是靡欲之氣逐步濃厚,她看著他,彷彿瞥見一灘浮在清澈水上的血,水與血永不相容,血永久浮在水上,此時,那血伸展過邊角的淨水,他完整被淹冇,那是一種泛著紫黑的紅,紫紅裡溢著墮欲的氣味。
他是一個男人,一揮袖卻有輕雲蔽月,流風迴雪之魅,一舉手一投足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眉眼顰笑時又能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優施,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為表裡所寵。”狐偃嗤笑出聲,看向公子重道:“重,優施一舞實在動聽,您該犒賞他啊。”
他頭頂髮髻上插著一支梅花形的碧玉簪,身上穿戴廣袖大袍,鬆鬆垮垮的掛在他肥胖的身材上,彷彿誰的手都能去悄悄一扯,而後他腰間飄搖欲墜的繆帶便適應散開,春光乍泄。
“來人。”
魏犨,姬姓,魏氏,名犨,是來投奔公子重的門客,以勇力冠世,隻因此人忠耿不二,被公子重從一眾門客裡提攜為靠近的家臣,隨候擺佈,乘車時他便是禦戎,行走時便是軍人。他性子癡頑打動,經常犯些小錯,公子重卻總因他的忠心而不忍將他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