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亨閣。

她與晏南業有一子，兩歲半的男娃兒，名喚晏弘。

“噗。”

這句話，取自《易經》。

“豐年代纔好。”

晏南業自懷中，取出一支紫珍珠簪子，遞給了她。

誰曾猜想，她撒完了花瓣和香料，回到閣房一看，晏南業已經倦極，趴在兒子的小床邊上，睡著了。長而稠密的睫毛下，是較著的黑眼圈。

“也罷，隨你們罷。”晏錫猝不及防被餵了狗糧，笑意一起伸展到了眉眼間，二目瑩瑩。

晏錫感覺怠慢：“怎好如此？鹹亨閣有些年代了，不若萬年閣嶄新……”

慕聽雪被這個稱呼給都逗得樂不成支，“相公的字，自是秒級。筆勢蕭灑，少年風發，毫無匠氣。”

是表妹給的。

“父親沉痾，百口都難以入眠。”

“哼，還算你有知己。”小牧氏已經完成了自我腦補，一隻纖纖玉手重撫著簪子上巨大的紫珍珠，兩隻眼睛水汪汪地斜著他。

晏泱唇角上揚。

她追疇昔，喜滋滋地問：“這紫珍珠簪子，是特地給我買的？”

穿過一段扶蘇長廊，晏南業看到老婆小牧氏，正斜倚在新月門邊，麵色不善地瞪著他。

晏泱眸若郞星，似有光：“我少年時寫了一幅字，現在還掛在鹹亨閣中，夫人無妨前去批評一番。”

小牧氏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滿心失落。

她不是因為公公的病，難以入眠，而是因孤單展轉反側，但如此騷情的話，怎好對這個比玉還要冷酷的男人說？

另有甚麼，是比摯愛之人的歌頌，更能令男人滿足的呢？

慕聽雪含笑著道，“我還想賞識一下他少年期間的陳跡呢。”

晏南業麵上古井無波，端倪如疏星，他單手凝握成拳，於唇邊壓抑地咳了幾聲。

麵對老婆的陰陽怪氣，晏南業並未辯駁，冇有與她辯論的意義。

牧惜蕊見長公主給公爹看完了病，就搬去了鹹亨閣，悄悄鬆了一口氣。

晏錫非常歡暢，病似好了大半，容光抖擻，語氣輕巧道：“宅邸東邊兒，新修了個萬年閣，殿下可搬出來住。”

慕聽雪仰開端，看著廳中心，一幅經心裝裱的字，唸了出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

牧惜蕊聽到這話，當即有些不歡暢了，但她一個兒媳怎好當眾辯駁公爹，隻能內心偷偷抱怨，“那萬年閣占地廣漠、木檻雕欄、綺窗絲幃，另有很多玉器古鼎，花了很多金銀來建。之前說，是給長孫籌辦的。”

“我會儘快治好小舅，二表哥壓力就不會那麼大了。”

“我……”牧惜蕊非常氣惱，內心一股子邪火。

晏泱眯起了眼睛，似回想起了那段無憂無慮的光陰，“小時候過生日，南業送的。一起在花圃裡玩，在手裡那麼一轉，就能飛到天上去。”

到了地府之下，見到了大哥，也能心安理得跟大哥說，晏泱有出息了，還娶了個特彆好的媳婦兒，就是二姐的女兒，他們小兩口極恩愛，他這個當弟弟的也算不負所托。

牧惜蕊得了簪子，喜不自禁地坐到打扮台前，重新挽了個髮髻，對鏡照啊照：“這是雲都紫珍閣的新品吧，可時髦了，紫色珍珠可真都雅。”

慕聽雪曉得，夫君常與這邊來往，暮年更是由小舅親身扶養過。

晏南業一襲狐裘大氅，也回到家裡來，非常熱絡地幫攝政王長公主籌措住處，三人聊了約莫兩個時候的政事，包含開科舉的停頓，離黨這半個月的騷操縱，以及北嶼騷擾邊疆、魯蕃新王不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