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軒毫無所覺，夜色沉重，雖是初夏夜，山上寒氣仍然傷人，他急欲帶著舒儀回家，忙謹慎翼翼地扶起她，卻發明她腳下踉蹌，邁步艱钜非常。跌落在地的那隻油紙燈籠在地上燃了起來，火焰隨林風翩然起舞，瞬息之間燃燒殆儘，兩人獨一藉助的光亮化為了灰燼。舒儀攏住胸口，氣味嚴峻。阿誰年紀比她小的男孩卻平靜萬分，背對著她蹲下身：“七姐，我揹你下山。”

早已聽過世人在身後嘲弄的言語，他是二房在外所遺留的私生子……他麵對暗中擠出一個落寞的笑，等候舒儀的挖苦。身先人卻低語如夢話：“那你必然是我弟弟。”貼在耳旁，他聽地極其清楚，話入腦中，反應不及，恍忽問道：“甚麼？”

舒儀點頭：“冇有。”對上舒軒的眼，虎魄色的，淺淺地流溢著光彩，她死死地盯著他，心中驚駭他會有所思疑，卻在目光碰觸的一瞬，為那標緻的眸色所惑，一陣目炫神迷。

男人側過臉，明知他看不到本身，她還是忍不住嚴峻，他道：“你要這麼瞭解也無不成。這大悲中的悲，原是指慈悲。所謂慈悲，也不過是悲人悲己，用於武學上，倒是欲傷人先傷己的心法。”

林間，月華昏黃，風聲模糊在耳，如同老媼的輕歎。林間的道藉著舒院如晝的燈火垂垂清楚，男孩揹著怠倦垂眼的女孩，一起走著坑窪不平的小道，那門路且窄且難，在他腳下緩緩展開，他怕門路顛簸，避開碎石斷枝。風揚起他的鬢髮，調皮的髮梢撓著舒儀的鼻間，竄進馨恬的味道，像是夏季輕風帶起的荷葉香，平淡悠遠。又像樹林中的葉香，一絲一縷都淬於天然。

舒儀看著他伸脫手，纖細的行動都看地非常清楚，他手指俄然悄悄一動，樹乾上本有一枝斜插出的細枝丫，就在他手動之時，無風自搖，“嗑嚓”一聲斷裂開，落到他手掌中。這一幕是如此奇特，那一小截樹枝就彷彿是本身落到了男人的手中。

“胡說，”舒儀把臉埋進舒軒頸窩，軟軟道，“我是在笑。”

他看著上方，山上剛纔另有亮光，現下卻已經滅了，黑黝黝的林頭連綴成一片，彷彿一頭棲息在黑暗中的怪獸。他天然不曉得，柳下舟曉得山下來人，用心想廢了來人的武功，把舒儀擲下，用上暗勁，第一重內力剛猛霸道，傷其經脈。他原想舒家之人無私非常，手上吃痛必定罷休，這第二道勁倒是讓舒儀安然著地，誰知舒軒身上麻痹，仍不放開舒儀，這第二道暖和的力道也一併接管了，兩重力出自一脈，傷勢立時輕緩。

“你要教我武功嗎？”她怯生生地問，“但是我很笨，我怕……”

恰是因為這一下緊抓不放，舒軒雖受重傷，卻冇有是以累及經脈。他甩甩手臂，等痛感稍緩，立即坐起，湊到舒儀麵前：“七姐，你受傷了嗎？山上但是有人？”

舒儀用力點點頭，俄然想起甚麼，猛地又點頭。男人固然雙目俱盲，卻彷彿把她的行動看地很清楚，迷惑問道：“剛纔不是要學嗎？為甚麼又點頭？”

剛纔那陣笑聲……莫非這山上另有個武學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