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武退回數步,再懶洋洋前走,打著嗬欠,聲含混不清的嘟噥:“大半夜的,來是何人?但是投宿的麼!”
解下門拴,吱扭頓開,十數條身影閃進院落,身型肥胖,皆黑衣蒙麵。
農家的簡易住店,甚麼都是糙的。
門一開一闔,房內垂垂喧鬨下來,雨下大了,撲的窗欞簇簇的響,紅籠隨風輕擺,把那光影撥的暗了又明。
跑鏢的男人有兩怕,怕氣候,怕匪盜。
門後,周振威劍已出鞘,寒光四溢,他麵帶戾氣嗜血,眼神鋒利如刀。
突的就想起那喝醉酒的鏢師脫口而出的粗鄙話來。猛得軋緊光滑的水腰,把調笑話兒偏說於她聽:“怎這般會吸男人精血,真把這條命要丟了。”
周振威不客氣,拎起酒壺仰頸灌了口,是燒刀子,虎帳裡都喝這個,燒心,卻激人烈性。
顧武倒也不慌,平靜道:“我是廣盛鏢局的鏢頭顧武,替皇商押貨至滄州,此住店已無空房,皆由我鏢局數人包下。”從懷中取出鵝卵大的令牌,金燦明黃。
堪堪接住,顧武一驚,忙拱手恭禮道:“確本來是周大人,鄙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周大人莫怪。”
就是用心說給娘子聽的,讓她羞了、臊了、再一惱,他便被緊箍的舒坦暢快,刹時就把命丟給她。
門縫處閃閃晃晃,有細碎腳步層層埋於外,靜悄不聞人聲,仿若各種所聽,皆為虛幻。
漸漸走進一人,個不高,著黑衣,卻未蒙麵,長相頗醜惡,唯雙目敞亮,隻把顧武高低打量,突問:“你是店家?”
夜色深濃,遠遠天涯打了個悶雷,雨絲濕了窗。
孕中的小婦人受不住,蹙緊了眉,死咬著枕角,把哭泣嬌哼壓抑,牆麵薄弱,甚麼聲都遮擋不住,直往外飄。
顧武會心,拎起長棍尾隨。
抵貼那搓玉凝酥的肩背,粗礪手掌去掰揉脊骨尾處兩團兒白潤。
“嗯.......輕點.....怕被外頭聞聲.......。”
顧武走南闖北,看他坐姿,就曉得此人曾是員武將,不然,不會有這般威猛桀驁的氣勢。掃了掃他頸間微紅咬痕,還新奇的很,怕是剛纔暢快淋漓過。那般仙顏的小娘子,摟在懷裡,他還捨得下得了榻,來這裡和他吃風淋雨?!
.......
還是不管,動靜武猛,他佳耦好合,關彆人底事!
顧武搬了椅坐廊下,嘴裡叼著旱菸鍋子,有苦衷,抽得急,那青煙就一股股的冒,混著雨絲,凝稠成一團。
半晌,床榻裡起了摸索輕響聲,一忽兒,露著細白膚的女人,攥著紅肚兜兒,觸手的潮濕。就聽她羞惱的低低一嗔:“周振威你個壞胚子!另有比你更壞的麼!”
氣候不好,路濕腳滑,影響路程不說,那箱裡可都是乾貨,解纜前和商行老闆拍胸脯打了包票,可不允黴了爛了或變了味。
也就這當兒,“咚咚咚”磕門,不輕亦不重,總讓該聽的人聽到。
薄弱木板拚成的床,竹枝撐起粗麻織的白帳子,床一搖,就不堪重負般,吱啞吱啞痛裂的響。
抿唇淡然看向顧武,未幾言,敏捷衡量,終拱手一揖,迅退院裡,將馬車推至暗黑處,挑出稻草覆蓋。
拱手重笑,翁聲翁氣,如老鴉扯嗓:“原是顧爺押鏢,多有獲咎。不知顧爺途中行走,可有見過此人及他的夫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