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兒,翹兒,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他一遍遍不煩厭的反覆,一下下親吻她光亮的額頭,直喚的嗓音哽咽難抑,一滴淚落於玉翹嫣紅的唇瓣。
回身坐廊柱邊的靠背矮椅上,俯身低頭漸漸的一顆顆剝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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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樣……!”正欲開口詳細說來,卻見李晉急倉促至跟前,先紅著眼眶喚聲小嫂子。
“放開我!”冒死推他,不肯貼觸他的喜袍,那是他與旁個女人的紅,這小我已再不屬於她。
男人肩胛處汩汩鮮血,從裡洇透至紅袍外,染成一片絳色濕濡,簪尖兒上的血珠子順著流下,暈的她手指腥紅熱燙。
玉翹一下一下將簪子軋進,拔出,再軋進,再拔出。
玉翹看他興趣勃勃的模樣,想說甚麼終咽歸去,上前替他將衣袖褶皺處整平,邊輕笑溫軟的叮囑:“那你謹慎點,今晚餐我來做,讓你也嚐嚐看可入得了口。”
力量再不敵他,乾脆不再掙紮,玉翹垂下胳臂,將指尖攥握成拳,任血順著指滴落灰塵裡。
但聽院門“吱嗄”開了又闔,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翹兒!”這聲喚得嘶啞粗嘎,密意纏綿直戳民氣底。可你看他大紅喜袍加身,紅的怎生的素淨,是個新郎倌兒,要同旁人入洞房。
“好!”夏侯寅一臉欣喜,平日裡老是冷酷他,何嘗這般主動過。
周振威一怔,瞧瞧身上的喜袍。
光陰頓止,流光佇停。
即然不肯把她放開,為何她才落崖數日,他就忙著結婚?為何夏侯寅去請,他亦不來?
李晉這才朝周振威拱手低聲道:“皇上傳聞將軍迎轎半路拜彆,似龍顏大怒,派一乾侍衛來尋,請你速速歸去。”
她嗓音冷僻清的,聽得周振威心一擰,緩緩將她鬆開。
玉翹曉得他定是有事稟奏,微頜首走一邊兒,拿個新碗去撿拾地上散落的豆。
中午的冬陽斜斜灑上她肩頭,有些微暖,一群灰色的麻雀兒扒在新長嫩芽的柳枝上嘰啾,三兩隻母雞帶著小雛兒在泥地裡啄草籽。
那顆心頓時猛被狠狠揪起,神情頃刻狂喜激奮,整小我都止不住振顫。
昂首看,他穿的靴子,竟是舊年她縫製的那一雙。
“被你虐的短長,對我稍好些,這內心反倒不結壯,走了!”夏侯寅開朗地朝她擺擺手,風韻軒昂的朝外走,像個極易奉迎的少年。
說了一半的話在唇邊消逝,麵上神情微滯。
手裡的碗驀得鬆落,豆滴溜溜滾了一地。
這男人,到底想要她玉翹哪樣!
她在榆林鎮口等了一日,苦苦殷盼他來時,未曾來;她腳踏陰陽兩界,受扯破之痛,聲聲喚他名時,卻不來;現她真的不需求他,他倒來了!
看翹兒嬌顏,還是是昔日可兒模樣,可目光交叉變幻間,一忽兒她唇邊起抹笑,竟陌生冷酷的讓他慌成一團。
他另有何顏麪霸著她不放開!
這廝,終是找來了!
“翹兒,我的糖糖......威寶!”他抖著嗓音,忍不住回身,大步直朝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他的糖糖和威寶,往昔裡老是隔著隆起的嬌肚兒,去親吻撫觸他們的小手或小腳丫,而現在,他們正躺在屋裡榻上,等著這個爹爹去抱去親哩!
玉翹掀簾出得門來,卻見夏侯寅立在廊前,著戎裝,肩背箭筒,內插數支白翎羽箭,手持一柄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