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眼閃一抹憎戾,吃口酒,語氣凜然:“夫人在岱鎮現身,莫賀祝即前去擒拿,被鄙人率軍堵劫,他逐以信函換逃路,倒是被人故泄夫人行跡與他,神鬼煞倒是通天的本領,竟膽敢同匈奴勾搭,殘害武將女眷。李大人,你說這可算是裡通叛國,應誅連九族之重罪?”
夜宴纔始,桌上除美酒玉液散香,擺滿菜色皆按邊塞風俗,抬上柴炭燻烤至焦黃滴油的羊或鹿肉,酒保純熟的用薄刀將其切割成塊狀裝盤,侍女端起輪次擺桌。再將混了孜然、辣椒粉、鹽薑的調料碟兒遞上。
頓了頓,見宏順帝蹙眉不語,逐持續道:“鄙人泉城到差時,已端毀劉家宅邸,並斬殺死士數人,卻被劉啟山帶小眾逃離,未曾想竟挾恨於心,對鄙人夫人一起追殺,直至逼落絕情穀。”說的仿如彆人大不幸,實則自個心中血痕又添。
“‘神鬼煞’乃江湖暗害一門,伺養死士數眾,聚據泉城劉啟山家宅,掌門劉啟山,江湖稱龍爺,現於人前皆是假身,不見真貌。隻知其描述醜惡,本性心狠手辣,嗜錢如命。近幾年倚勢得誌,屢對朝中廉潔官員下毒手,並於肩上留七星印,其行之放肆,未曾將國之綱常,朝之律法半點放入眼中。”
列宴一眾誠惶誠恐,皆把忠心來表。
便見那滿髻花翠,描眉畫鬢,口含胭脂的婦人,著柿黃色鑲金邊灑花襖子,玉白綾棉裙,紅繡鞋兒,氣態瞧著倒是頗貴氣,卻本來是李延年的夫人方雨沐。
其他隨行官員及有品銜的武官則在廳外棚設桌賜座。
“婦人剛強癡頑,道那是所陪嫁奩,必大喜之日才得開啟,我便隨她,並不介懷多待幾日。”一錯不錯將李延年盯看,是小我才,即便泰山壓頂亦麵不改色,可微灑的幾滴酒,還是泄了陳跡。
內堂也置了一桌宴,兩個婦人各懷心機。
周振威冷哼,宏順帝倒是起了興趣:“周將軍說來聽聽無妨!”
再前擺斑斕大桌,供宏順帝上坐,觀席兩小桌分側擺佈,是臣相李延年、大將軍周振威陪坐;兩邊巡撫、處所守禦次桌席列坐。
“小題高文!李大人真如此以為?”周振威轉朝宏順帝拱手,正色稟道:“莫賀祝放回匈奴部時,我已派人隨他潛入,昨日接得密報,偷得吾朝高官同莫賀祝暗裡來往信箋,隻等鄙人大婚那幾日,趁匈奴鬆弛警戒即乘機而回。到時便可本相明白。”
周振威吃儘碗中酒,隻朝李延年意有所指:“人道是自作孽不成活,這神鬼煞直衝我來便罷,作何非要去致我夫人於死地,就無怪我誓要斬草除根,片甲不留。”
“周將軍怪會談笑!”李延年悠然將酒斟滿,唇角噙起:“我金印紫綬,掌丞天子助理萬機,不識甚麼神鬼煞,何來交好之說!”
周振威偏不讓他好過,看向他笑道:“李大人方說神鬼煞睚眥必報,我亦不會善罷乾休,你可知這人間萬事萬物皆有馬腳之處。神鬼煞流出一份死士名單,且就在我欲新娶的夫人手中。”
任誰也想不通,周將軍即便夫人殞了,身畔缺不得女人,要娶新婦,那嬌美清純的黃花閨女還不任其擇揀,怎就生生挑了個被匈奴糟蹋過的前皇後!
李延年目露憐憫,感喟一聲:“神鬼煞竟這般睚眥必報,周將軍確是命硬,倒把周夫人給害了。不過無謂,你也將新娶夫人,還是從匈奴那邊挽救下的前皇後,就不要再提那些舊事,眾樂把酒言歡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