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現在,趙誌博已知氣數,但一念固執,讓他不肯等閒放棄。他且戰且退,俄然,腳根磕到了甚麼。他側目一瞥,心頭一震。
肖讓再次騰空之際,船上的羽箭不止射向了他,更瞄向了水底。他有些過意不去,往下一看,就見佟昂早早潛下。他不由一笑,用心往前。不過三丈,又是下落,這一次,無需他出聲多言,佟昂恰在他身下一躍而出,大笑著伸手一托。這一托,力道比先前強上很多,肖讓借力而躍,輕巧更勝先前,倏忽之間,他翩但是落,站在了炮船的船麵上。
他不想則已,一想起時,就恨不得立即分開此地。但這些也不過是想想罷了,他再不甘心,畢竟也曉得何為“當仁不讓”。何況還牽涉上了俞鶯巧——一想到俞鶯巧,他忍不住笑歎一聲。君子尚且不立於危牆之下,何況她是個妙齡的女人。若非殷怡晴用心作弄,她本無需接下這趟鏢,這一起為了逢迎他,想必也吃了很多苦。而後到了雲蔚渚,她本能夠早早回返,卻又為了那萍水相逢的班主上島尋人。被南陵王刁難,受殷怡晴戲弄,這些她都一一忍下。乃至官兵圍島,食儘糧絕,她亦未曾抱怨,經心極力尋求脫圍之法。她是鏢局中人,如果保鑣保護,倒也平常。但現在,她無鏢在身,卻還是視扶弱救報酬己任。本身之事,她一貫謙忍。而關乎仁義之事,她從未曾坐視。獨一的一次起火,更叫人明白,那凜冽俠氣,早已刻進了她的骨子裡……
這時,中間的一艘官船漸漸靠近,船舷之間間隔一丈之時,數名男人躍了過來,插手了戰局。符雲昌一眼看準了此中一人,喊道:“喲,狗官,如何親身出馬了?”
這類脾氣,哪能叫人放心呢?那俞濟遠也不知如何想的,統共就這麼一個女兒,不知好好保重,竟讓她行走江湖。另有那符雲昌,也真是不靠譜,都甚麼時候了,不說讓她保衛火線,倒由著她到陣前來了。她身上有傷,如何使得?若他不來,這心如何放得下!天曉得他方纔跟著俞鶯巧時,心底有多嚴峻!這天底下,如何會有趕上火炮還不驚駭的女人呢?
不知為何,她心頭一緊,怔在了原地……
……
符雲昌有些不耐煩,“姓肖的,彆跟他多囉嗦,待我擒下他!”
佟昂雖這麼說,卻看準了肖讓的位置,算好機會,兩手一撐,用力將他托起。
肖讓笑了笑,答得氣定神閒:“那裡是搶,隻不過想早點清算完,我好去沐浴換衣。”
雲蔚渚上,俞鶯巧趕回弄玨山莊,確認世人無恙,又將火炮之事傳達給了王爺以後,便冷靜巡守。期間,倒也有幾個有本事的黑衣人近了山莊,但對於起來倒也輕鬆。聽炮襲的聲音垂垂寥落,繼而轉為溫馨,她忐忑的表情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船上官兵那裡能推測這類事,竟有了半晌怔愣。肖讓笑著喊了聲“多謝”,這才讓這群官兵回過了神來。世人那裡還管得上火炮,吃緊忙忙拿了兵器應戰。肖讓歎口氣,一邊閃避一邊道:“諸位何必白搭力量?早早乾休不好麼?”
雖已走到這一步,他的心頭卻還是不是非常甘心。他討厭這嗆人的煙塵,討厭火焰的熱浪,討厭震耳的轟鳴,討厭因方纔動武而微微汗濕的衣衫貼在肌膚上的感受……
統統不過斯須,符雲昌乃至還冇明白他在做甚麼,目睹趙誌博似要逃竄,他正要追擊,卻被肖讓一把拉住了後領,拋了出去。符雲昌愣住了,呆呆看著肖讓踏步船舷,騰身而起。轉眼之間,火藥爆燃,轟然炸開。火光和黑煙刹時覆蓋,掩去了統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