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我和你的母親又何曾因相愛而連絡？”沈自莊有一種想把女兒罵醒的打動，可看著她頹廢的模樣，又不忍心過於苛責，本來的詰責變成了輕柔的反問。

“清悠，你如何這麼傻！”父親恨鐵不成鋼的濃厚感喟，讓她深深自責，她也曾一度思疑過，是否她真的錯了。

七月初七是人間的乞巧節，這一日，亦是玉華公主大婚的日子。紅綵綢鋪滿了全部烏蘇城，連烏蘇河都染上了一片暈紅。人們夾道歡迎，鼓樂聲從街頭傳至街尾。熱烈得連九萬裡之上的孤雁，都忍不住迴旋圍觀。

看著垂垂遠去的送親步隊，看著長長的紅妝喜盒，猶然記得，也是如許一個場景，漫天都是紅色的，耳邊的鼓樂彷彿永久都不會停下來，她穿戴紅嫁衣，他隔著紅綢繩牽著她，她覺得那就是他和她的永久……

她感覺這件事有點匪夷所思，固然她從未見過跳崖之前的溫玉，但她很難信賴那就是同一人。明顯美豔如此，卻被世人視作宿瘤無鹽；明顯氣質孤絕，倒是個連奴婢都不如的劣等賤婢。

顧辰暄緩緩向前，溫玉感受他離本身越來越近，近到彷彿都能感遭到相互的溫度，近到都能等閒捕獲他的呼吸。他抬起手，想輕撫她的容顏，手抬到半空卻定住了，隻癡癡地看著眼睛裡全然冇有他的她。

“我每天都來這裡，每天都在這裡等你。”他說。

內大臣夫人的宮宴上，她見過這位公主，斑斕得不似塵寰的女子，彷彿淡墨畫裡走出的人兒，清冷、孤傲。

兩人相顧無言，幾步之遙卻生生地站成了兩端。

當她從蓋頭的空地瞥見他孔殷回身的腳步；當她感遭到喜綢的另一端早已放手；當她瞥見他的腳步擠過擁堵的人潮；當她瞥見他蹲在地上那般庇護地將斷拆捧在掌心，她便曉得，她留不住他。不管是如何一場昌大的婚禮，不管是如何一個聯婚的背景，都留不住他想要分開的腳步。

她曾經掩容遮貌，在侯府忍辱偷生十五年；她曾經施醫施藥，挽救青城百姓如水火；她曾經決然放棄，投入那無底的萬丈深淵。再次返來，已然重換新顏，傾國傾城，傲視天下。她的身上包裹著如何的恨、如何的啞忍，如何的刻骨與銘心，她是個迷，難怪令他沉浸。

――辰暄，我要看你畫畫；――辰暄，我要聽你講故事；――辰暄，我想聽你吹曲子；――辰暄，我要吃蘇紫軒的栗子糕。

溫玉勾起唇角。暴露往昔般澹泊的笑容：“辰暄。好好對你的老婆吧。我們已經是兩個天下的人了。”

溫玉，溫玉，那段時候，她彷彿每一個都城裡的風騷公子普通，猖獗念著、想著同一小我。她傳聞，阿誰在新婚之禮上搶走本身丈夫的女子，在第二天淩晨便跳崖死了。

沈清悠沉默轉頭，望著蘇紫軒上那扇半開的窗戶，清風吹著窗棱，木窗微微搖擺，而窗內那道熟諳的身影早已不在。P

――辰暄，辰暄，辰暄……

沈清悠看著阿誰早已遠去的女子，帶著兩國的希冀，帶著群眾的祝賀與厚望，遠走他鄉，頭一次從心底收回感慨，如果早熟諳幾年，或許她們會是最好的閨閣好友。隻願，她此生安好，即便幸運不是他給她的，也要代替他們幸運下去。

初度傳聞溫玉，便是在那場無疾而終的大婚上。當時候，她恨阿誰叫做溫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