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從龍攆高低來，我才緩緩踱步從寢殿裡出來。我穿戴新月色的馬麵裙，披著水月色的比甲，白玉簪挽著頭髮，撤除腰間的玉佩，身上再無裝潢。

梅姑謝恩領旨，便又退下了。

皇上點了點頭，道：“太妃久居深宮，你如成心請教，她天然不會推委。”

皇上拍了拍我的手，道：“朕說你用得起，你便用得起。”

皇上嚐了一塊兒後，非常喜好，問道：“這是你廚房裡做的茶花餅？當真是用心新奇，餡料裡留著茶花的根莖，既有清爽的口感，又儲存了茶花的暗香。”

我看著那件舞衣，也透暴露了一些對勁之情，道：“這件舞衣也是出自梅姑之手。”

我內心裡嘲笑，喜新厭舊，可不就是這個事理。

皇上道：“何必對比西子，你自有你的神韻。”

在龍眠山莊，你攜著漫天香桂，背影淹冇在夕陽悠悠中……

端五前夕，皇上果然來了行宮，玉容軒高低二十八人皆跪於天井迎駕。皇上的龍攆金碧光輝，竟比夕照還要刺眼三分。

“好，朕等著你。”

我含笑道：“陛下無妨先嚐嘗。”

皇上的目光公然留意到桌子上的那套瓷器。

我道：“臣女打小便是由梅姑照顧著長大，很多東西，臣女也是跟著梅姑學來的呢。”說罷，我表示梅姑上前。

聽著樂工們吹奏著的霓裳羽衣曲，我一麵舞著，一麵神遊於六合――

梅姑低著頭，跪在地上道：“奴婢拜見皇上。”

我淡淡道：“陛下若喜好，不如請陛下退出寢殿半晌，容臣女換衣，穿給陛下看。”

皇上對我道：“有如許一小我奉侍你，是你的福分。”

殿下，華清這一世，將此心此身皆許給你，若你負我，若你負我……

吳刀翦綵縫舞衣，明妝麗服奪春輝，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稀，激楚結風醉忘歸。高堂月落燭已微， 玉釵掛纓君莫違。 李白金花折風帽，白馬小遲迴。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李白微雨散芳菲，中園照落暉。紅樹搖歌扇，綠珠飄舞衣。繁弦調對酒，雜鬨動思歸。

“臣女接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皇上看著我道：“哦？朕倒要見見這個梅姑了。”

王公公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一笑道：“是。”

皇上道：“既要換衣，便為朕舞一曲吧。”

皇上俄然一臉神馳道：“那日你一身紅衣，跪在大堂，朕喚你，你一昂首，目光如炬，一朵蓮花在你額間綻放，蓮花純粹，紅衣嬌媚，偏在你身上相融在一起，竟涓滴不讓人感覺違和。”

在雁棲山上，你固執一枚桃枝，對我道，心悅君兮……

在龍門石窟，你憑欄遠眺，感喟千年古韻……

皇上點了點頭，道：“你這件舞衣，繡工、用色，都是上乘。”

我含笑不語。

站在台上，天涯一輪金日，雲如火燒，映得江麵一片殘紅。我看著台下陛下巍峨身姿，不由想起殿下身上的道道傷疤。

樂工伶人，撥弄弦柱，我收轉意義，軟腰折腕，翩翩起舞。工匠師們在木台下頭穩穩地鋪了二十來口大缸，跟著我的舞步翩移，收回“噔噔噠噠”的反響，交叉著裙上小鈴“叮叮鈴鈴”的聲音。

我從台上走下來，他牽著我的手，引我坐到他身邊，對我道：“夜裡寒氣重，你在風口裡站了這好久，王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