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慕予此時哪另有半分錢氏娘子該有的儀容。本來半挽的青絲早就變得臉孔全非，像一條長蛇垂在她的肩上。對襟上襦的領口也因為她猖獗的行動，弄得儘是褶皺，衣衿大開，露了半寸春光。

宋君顧拍案而起，道：“他們敢！我朝莫非冇有律法能夠束縛管束他們？”

錢慕予摔了屋子裡統統能摔的，可肝火還是冇消下去。她從地上抄起一根摔斷的椅子腿，一棒一棒狠狠地朝剪春身上打去。

而錢慕予卻與錢改容大相徑庭。

“還愣著何為？從速叫人將屋子清算了！你服侍我打扮！”錢慕予昂首一瞧，剪春身上臟兮兮的，嘴角另有血痕，嫌棄地擺手。

剪春伸著兩隻肥胖的胳膊護著本身的腦袋，要求道：“十三娘子饒命啊，十三……啊！饒命……”

“嗬嗬……”錢慕予俄然笑了，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平話先生可不是瞎扯的，好，她宋酒如果敢進我錢宅，我便給她設一局鴻門宴！”

宋酒在家中將養了兩日，一道請柬便奉上了門。

宋君顧見宋酒憂心忡忡，有些心急。“阿姐，你倒是說句話呀，這錢十三娘子請你去，意欲何為？”

“錢氏十三娘子……落款隻一個予字。”

剪春從速端端方正地跪好，忍著疼說道：“三夫人的生辰宴會不是這幾天的事麼？十三娘子能夠給宋酒娘送帖子去，她不敢不來。”

錢慕予遠遠瞧著剪春，似在思疑她說這話的可托度。“你一個賤婢，還曉得鴻門宴的典故？”

隻是在那之前，需求的懲戒還是不能少的。

剪春連連叩首，地上收回“咚咚咚”的悶聲，聽起來像是要將骨頭磕破了。

“阿顧所言，阿姐何嘗冇有考慮過？”宋酒合上賬簿，道：“自古商士不容，那些世家大族瞧不起我們這些行商的，而我們又看不起他們所謂的世族風采。可阿顧想過冇有，現在我們是兩手空空，毫無倚仗，那些世家大族一句話，便足以讓我們在臨安銷聲匿跡。”

錢慕予與錢改容雖是兄妹，卻不是遠親的。按族中的輩分，錢改容該當喚錢慕予的父親一聲“叔父”。

……

可錢慕予既然心悅王之煥，直接了本地表達情意不就成了？兩家皆是世家大族，聯個姻又不是甚麼大事。費得著大費周章地探聽他的去處麼？現在還將她牽涉出去，有人問過她的定見麼？

“十三娘子，婢知錯了……饒命啊！”

宋君顧語氣不善，“我早提示阿姐早些將他趕出去，你不肯聽我的。現在倒好，倒被錢氏的人盯上了。阿姐，那些世家大族我們惹不起的，還是早與他們斷了乾係，方為上策！”

“十三娘子息怒，都是婢的錯，十三娘子莫氣……”

宋酒點頭，“阿姐現在無憑無據便去狀告，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隻要在臨安站穩了腳根，抨擊宋雪瀅和胡氏何需多費周折？”

錢慕予見她還敢逃，一腳踹去，恰好踢在剪春的臉上。

宋君顧固然曉得阿姐聰明善謀，還是免不了要擔憂一番。“阿姐，赴宴時還需謹慎。”

剪春將口中的血水嚥下，卑躬屈膝地說道：“婢哪曉得甚麼典故，不過是聽平話先生瞎掰的。”

剪春聽她語氣稍有和緩，暗裡鬆了一口氣。

宋酒遇襲卻大難不死一事，臨安城內並冇有多少人曉得。可風聲卻恰好傳到了錢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