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冒死想要保住的孩子終究保住了。
蕭育曉得陶淑兒睡著,低頭又摟緊了她,溫朗如玉的臉上沉重地泛上憂愁,一絲一絲,龐雜如麻。一半是心疼,一半是心傷。
“不要焦急,孩子很好。”蕭育和順地將陶淑兒扶臥在床,又對她明然一笑,“方纔讓奶孃抱去餵奶了,現在該是睡著了。”聞言,陶淑兒才放心來,笑著又問:“那是男孩還是女孩?”
靈涓說得決計,王政君卻聽得隨便。她抿嘴笑得清淺,恍然無事般在宮人的奉侍下洗漱結束。待奉侍的宮人都退下後,她便起家盈步來到妝台前,一頭青絲跟著她的走動隨即垂到了肩下,長髮如絲,飄然欲飛。她看著青銅鏡中的本身,臉孔怠倦不堪,彷彿一夜間就蕉萃了很多。低眸深思,心中仍隻掛念遠遠分開的雲蘿。而一想到那日傅瑤心存迷惑的模樣,她內心就顫顫地發慌,凝眉一揚,冷聲問道:“本宮昏睡的這兩日,傅婕妤那邊可有甚麼動靜?”
殿內金黃色的紗簾緩緩飛舞,王政君從睡夢中醒來,喚靈涓過來奉侍。陪侍的靈涓忙上前翻開簾帳,“皇後孃娘可算是醒了過來,您都昏睡兩天了。”
“來過的。”靈涓恭敬地答覆,眼裡卻閃著鎮靜,隨即從身邊宮娥手裡接過洗漱的小巧玉盞杯遞予王政君,帶著笑容又說:“實在皇上內心還是很惦記皇後孃孃的,前日不但來過,還特地派人送了好些補品過來呢!”
未央宮內,到處可見青瓦飛簷的光輝宮殿及峭立矗立的亭台樓宇。順著幾棵綠枝蓬垂的柳樹,正瞧著玉砌雕欄環抱著姹紫嫣紅,闊開了一道硃紅色遊廊直通至椒房殿。
勸本身歇息的話王政君聽得太多,現在聞言也隻是滿不在乎地沉下臉去。此時太陽早已高升,溫和的光芒泛著淺淺白光映在敞亮而空蕩的內殿,流淌在王政君身上的時候,竟暖暖地滑落著冷意。她輕揚起敞亮的雙眸,恍若嘮家常般地問:“皇上有來過嗎?”
靈涓暖和地點點頭,一麵替王政君換衣,一麵又說:“皇後孃娘措置六宮事件已是太累,比來又為夏美人的事傷神傷力,這身子自是受不住的。太醫也說了,皇後孃娘今後可要多重視歇息纔是,切不成再勞心吃力了。”
話說到這,王政君內心已揣摩得清清楚楚。傅瑤她果然不信賴雲蘿已死,她還在暗中調查。不過,她王政君向來就不驚駭,她既然敢做,就不怕傅瑤她查。
一句話如雷轟頂,王政君雙眼頓住,心驀地沉痛間幾近是站立不住。恍然過了好久,她才沉聲對茵如說:“夏美人不是你主子麼?你為甚麼要背板她?為甚麼?”
雲蘿下葬的那天,宮人們嗚嗚哭泣著為她送行,偌大的茞若殿刹時暗淡得一片苦楚。王政君邁步出來的時候,飛揚著的烏黑靈幡在冷風中呼啦啦地作響,彷彿悲歌般在半空中盪來盪去。鎏金鼎爐旁,縮成一團的宮娥身影肥大而惶恐,在那兒瑟瑟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