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眼睛，彷彿也敞亮了很多。

許含章連清河崔氏的家主都敢挖苦，又豈會驚駭名不見經傳的他？

“大膽！”

茶碗偏離了本來的走向，險之又險的砸到了老夫人的腳下，把她嚇了一大跳。

“還拚集。”

“喲，真是威風！不曉得的還覺得是天子身邊的中書舍人來傳旨了，誰成想隻是戔戔一個主簿。”

許含章表示淩準將劍拔弩張的二人隔開，接著嘲笑幾聲，對魏主簿說道：“你真是個大孝子啊，一見著親孃受氣，就甚麼也不顧了，乃至把夫人已故的事都忘了個潔淨！看在你對她有那麼點情義的份上，我提示你一下，如果再鬨騰，你就見不到她最後一麵了。”

就算這黃毛丫頭會驅蠱，又有甚麼了不起的？充其量是個下九流的神婆罷了，壓根上不得檯麵，配不起主簿府崇高的門楣。

“我來講吧。”

她們最善於用苦口婆心的語氣說著最暴虐的測度，指導旁人不自發的往最不堪的層麵想。

張參軍已信了八成，魏主簿卻還是固執的梗著脖子。

“十一郎，你真的看到了？”

清風自高山而起，往屋子的四角漫去，揚起了一地藐小的塵屑，嗆得世人連聲咳嗽。

“你如何曉得？”

“依我說，她能夠是南詔來的特工，想要對主簿大人和老夫人倒黴！”

魏主簿冷厲的瞪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阿孃的份上，我定要把你帶回府衙細審！”

就在魏主簿有所行動的那一瞬，她便抬起手，穩準狠的敲在了他的腕骨上，借力將茶碗推遠了。

“張五，你給我閉嘴！”

婆子們不敢和淩準死磕，但經驗一個黃毛丫頭，卻還是很有膽色的。

煙塵過後，滿室淨明。

淩準的右手又按上了刀柄。

許含章懶得和他多做解釋，隻低低的吐出一字，“明。”

許含章微微一笑。

“妖言惑眾！”

“小娘子，你胡說甚麼？”

然後吹鬍子瞪眼標瞧著老夫人，吐了口唾沫，“枉我一向恭敬你，感覺你是個刻薄人，現在一看，我真是瞎了眼！許娘子救了你，你不但不知戴德，還縱著下人作踐她的名聲，目標就是為了給老魏的婆娘多潑點兒臟水，而後更是做賊心虛，想鼓動老魏把她燒死。我呸！固然我也不如何待見那矯情的婆娘，但我更不待見你這個缺德的老孃們兒！”

“十一，我的技藝還是有進步的。”

“那我就讓你信。”

她現在是多看他一眼都感覺嫌惡，乾脆扭過甚，轉向出言不遜的婆子們，學著她們方纔的調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許含章卻涓滴不見惱意，反而製止了肝火難抑的淩準，向著世人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如滿樹桃花灼灼，明豔到了極致，“實在我不如何會驅蠱，我真正特長的，是驅鬼。不管是青麵獠牙的，披頭披髮的，還是缺胳膊斷腿的，少了半邊腦袋的，我都能把他們清算得服服帖帖。”

但她的眸子倒是烏黑的，冇有半點光彩，周身繚繞著一股陰沉森的暮氣，讓人見之生畏。

“我不信！”

張參軍夙來和他的二叔更要好，天然曉得他從小就能見到鬼，每天被嚇得哭嚎不休，習武後才稍有好轉的事。

“該閉嘴的，是你。”

婆子大驚。

淩準不想再說下去了。

婆子們靜了靜，旋即謹慎翼翼的說，“這位小郎君，我們也是為你好，怕你被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