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從長安趕過來,也花了我很多的車馬費。”
馬蹄聲如雷響起,震得大地上的碎雪揚了起來。
少女還是冷冰冰的,不想理睬他。
少女悄悄的坐在河穀邊一處草甸上,桃花眸裡泛著蒼茫的光,裙角如池上的荷葉,不住的隨風輕擺,劃出了一道斑斕的弧線。
又過了半晌。
“夏天裡,我給你籌辦喪事,一樣是花了很多銀子,還用了很多冰塊。這筆賬,也得好好的算一算。”
不端莊的,冇事乾的,閒得發慌的。
那本身為甚麼會不安呢?
半晌後。
“都愣著乾甚麼?”
雖說馬隊們先前已大略的清理了一遍,但高山上散落的屍骨和頭顱,以及河穀裡泅開的大片血跡,還是讓人一見便感覺心驚。
“對了,如何不見崔公子?”
那邊的馬隊們則自發的分為了三撥,一撥去河穀中將箭簇拔了返來,細心的擦拭後,支出了弩匣;一撥人將駿馬牽了過來,查抄著馬鞍旁的索扣;另一撥人去山間和道旁巡查了一遍,確認安然無虞後,便打了個古怪的手勢。
崔異輕咳了一聲,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
張參軍明顯是不信賴對方並不知情的究竟,但也不好直接指出來,隻得若無其事的酬酢下去。
“張參軍太客氣了,我們不過是一群無甚見地的武夫,若冇有你們絕妙的發起,和恰到好處的共同,隻怕我們就會遭了南詔人的暗害了。諸位的辛苦,某在此一併謝過。”
但立於她身邊的那小我,卻不是甚麼憐香惜玉的。
“嗯。”
“那就最好不過了。”
但他曉得,隻如果和那小娘子沾上了邊,必定就冇甚麼功德。
幸虧先前喊話的斯文男是個端莊能主事的,見他板滯不語,便風采翩翩的抖了抖披甲外繫著的大氅,來到他的麵前,提及了恭維卻不露骨,客氣卻不對付的話。
此次她的腔調終究有了起伏,側頭看著他,“你如何不說,是我有喜了呢?”
這真的是剛纔那群悍不畏死、沉肅有度的好兵?
山道上卻亮起了長龍似的火把,正遲緩的往山下流動,然後在高山上停下。
他是真的不曉得崔異去哪兒了。
走在最前麵的,鮮明是張參軍。
到底會產生甚麼事呢?
“替我向崔公子道聲謝。”
張參軍哈哈大笑著,目光狀似偶然的在人群中晃過,緊接著便順理成章的吃驚道。
他卻不覺得意,反而往她麵前湊了湊,笑容裡很有些不懷美意的味道:“你坐就坐吧,為何要環繞雙手於肋下?難不成又在孵蛋了?”
這些人有的邊幅渾厚,帶著幾分土腥子氣;有的連鬍子都冇長齊,滿臉青澀;有的卻竄出了白髮,額頭上的皺紋能夾死幾隻蒼蠅;有的嘴裡叼了根草莖,美滋滋的嚼著,不時收回嘖嘖的聲響;有的脫下了軍靴,漸漸的摳著腳指縫,神采極其享用;另有的竟摸出了一麵小銅鏡,藉著火把的亮光,清算起了儀容。
“傳聞你剋日來嗜睡乏力,精力不振。我放心不下,特地過來看看。”注1
這不是疑神疑鬼,而是他在經曆過多次存亡廝殺後,對於潛伏的傷害總有著凡人所不及的靈敏直覺。
河穀裡連綿一片的火勢亦是燃燒了。
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
……
這個結局,可謂是既冇有烽火,也冇有硝煙,完美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