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又有點像紛雜交叉的枝椏。

不過是部下敗將淌出來的一灘血，能折騰出甚麼花腔來？

林間驀地響起了一道嬌媚入骨的女聲。

但他們仍保持著全神防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警戒著隨時有能夠呈現的異變。

恰好相反，它們極但願隔上幾天就能來這麼一遭，好改良一下它們飽一餐饑三頓的狀況。

身邊的人投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常日裡你咋咋呼呼的就算了，現在是甚麼時候了，你竟然另有表情拿大爺我逗樂子？”

“我們也冇有那麼好的耐煩，一向陪你們玩。”

這到底是個甚麼東西啊，竟然還會變臉？

“去你孃的，鬼吼鬼叫甚麼呢？”

崔異的神情卻比他們要放鬆很多，嘴角含著淺淡的笑意，說道：“畢竟天快亮了，我們可冇有那麼好的興趣，一向陪他們耗著。”

“這變來變去的，到底有完冇完了？”

“鬨鬼就鬨鬼唄，隻要不是南蠻子又來肇事了就成。”

越來越多的馬隊走了過來，打量著地上這幅變更莫測的圖案，言語裡竟冇有一絲一毫的畏敬之心，反而是不加粉飾的嫌惡和煩厭。

“莫非真的有鬼？”

乍一看有點像人臉，卻找不出五官的表麵來。

而他們不過是殺死了在城外安營的這些廢料，至於躲在暗處的那些麵孔，至今還冇有正式的對上。

幾隻骨瘦如柴，肚腹卻撐得脹鼓鼓的野狗用前爪刨開了雪堆，或是拖出了一截大腿，懶洋洋的啃噬幾口，或是叼著一根指頭，了無興趣的嗅了嗅。

天一亮，他便會回城，將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移交給軍部，再不會來插手。

……

“把馬都喂一下，本身也嚼點兒乾糧。”

“該來的，總會來的。”

“咦，那是啥？”

“南詔的人就這點兒本領了嗎？”

“陣型不要亂了。”

似是聽懂了他的話，野狗們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丟下了口中銜著的食品，向著城牆處收回了數聲驚駭的低嘶，隨即夾著尾巴，瑟縮的退開了一丈開外。

……

“把捲了刃的刀換下。”

一個眼尖的人驚呼道。

然後揉了揉眼，又一看，竟有點像一隻龐大的爬蟲了。

“莫非是南蠻子的血肉有毒，把它們給撐得害瘟了？”

但他們亦不敢有涓滴的鬆弛，隻是安息了半晌，便立即做起了煩瑣的戰前籌辦。

“蜈蚣。”

另一名府兵憨笑著開口，“也許是因為今晚死了太多人，他們冤魂不散，這會兒正在城樓下杵著，瞪著一雙血糊糊的眼兒，暴露了一口白森森的豁牙，樸重勾勾的望著我們呢。”

在間隔城門極遠的一處高山上，崔異順手摺下了一截樹枝，在血水中漫不經心的攪了攪。

“我看像樹杈。”

雪地上，一道血線也冇有了。

即便南詔人整日沉迷於巫蠱和邪術，又愛食用一些致幻或劇毒的東西，身材早就糟蹋得如紙糊普通的差，隻能躲在人群裡放放毒箭，欺負一動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然後和十幾年來都冇有上過疆場的府兵過過招。

無數片潔白無瑕的雪花堆積在城樓下，先是被行人們靴底沾著的黃泥踩踏得狼籍不堪，緊接著又被滲血的碎肉殘骨染汙了，再辨不出半點本來的色彩。

“發甚麼癲呢？”

那幅詭異的畫麵平空呈現，然後又平空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