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又以銅雀台最為壯觀,建成之日,曹操在台上大宴群臣,武將比武,文官作文,以助酒興。建安文學更是出世於此,曹操、曹丕、曹植、王粲、蔡文姬、邯鄲淳……這些文壇巨擘常聚於銅雀台,留下了一篇篇傳播千古的詩文嘉話。
馮小憐細心察看,發明一百個樂工裡頭,大多數是太樂署鼓吹署裡頭的樂工,早已年過半百的白鬍子老頭不在少數,另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宮女,便是昨夜不幸的太樂署博士們東拚西湊來的了,不過除了馮小憐這類會樂器的宮女。竟然另有四五個一看便是在樓子裡倚門賣笑的胡姬……真不知太樂署的博士從那裡弄來的。
銅雀台位於金虎、冰井三台中間,南與金虎台、北與冰井台相去各六十步,以是馮小憐冇來得及看那金虎台是甚麼模樣,馬車便停了下來。
長長儀仗車隊以後的一百輛馬車,是隨行的宮人以及特地帶上的樂工,馮小憐就坐在車隊靠後一輛普淺顯通的馬車裡,和幾個小宮女們擠著相對無言,而她本來烏黑剔透的臉上舊傷未病癒,卻不知為何彷彿又起了桃花癬,淺紅色的斑點將這張斑斕得惹人妒忌的麵孔裝點得不忍卒睹。
“朕不說,你不說,誰曉得朕是天子。”少年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玄武池,幽幽道,“……如果朕不是天子,就不會有人來害朕,你說對不對?”
“走吧。”少年最後看了一眼滿天雲霞,轉過身往前走去,逆著光看去,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天子當膩了,當個樂工玩玩,彷彿也很風趣。”
銅雀台的露台之上,少年望著此人間勝境,深深吸了一口氣,“登高台,果然能讓人寵辱偕忘,心曠神怡。”
現在天氣剛入未時,日輪金黃色的光芒落在高高樓閣之上。去地二十七丈的樓台投下了雄渾的暗影,巍然崇舉,其高若山,用銅覆蓋裝潢的窗在光芒當中一片流光躍金,端的是樓宇連闕。飛閣重簷,但是最奪去民氣神的。是那樓閣之上一隻舒翼若飛的銅雀,慵懶素淨的日光將它那展翅欲飛的姿勢描畫得惟妙惟肖,勢如飛動,光芒中的浮塵飄舞著,那如九天垂落般的羽翼都披髮著橘黃色的微光。
就在這時,方纔來領人的太樂署協律郎走到了上首,清了清嗓子,待殿間鴉雀無聲時,纔拿出一篇文章來開端長篇大論。
馮小憐天然是領了那萬年穩定的曲項琵琶,領完了樂器以後,樂工們就在裡頭待命,便各自抱著樂器調音正音,或是相互扳話起來,倒也冇閒著。
……
鄴城前臨河洛,背倚漳水,虎視中原,端的是一派王霸之氣,曹魏建安十五年,曹操在此大興土木,築成銅雀、金虎、冰井三台,平時供旅遊和檢閱城外軍馬練習之用,戰時作為城防要塞。
幾個胡姬的鄴城官話說得字正腔圓,馮小憐思疑她們就是用心說給本身聽的,不由有些愁悶,本身長得都雅被人鄙夷也就算了,如何長得欠都雅也要被人鄙夷?不過對於言語上的萬箭穿心馮小憐早已習覺得常,天然不會為幾句諷刺而給本身找不鎮靜。
日輪緩緩淹冇,落在銅雀台之上高高的羽翼以後,玄武池中的水汽漫了上來,粼粼波光在高低天光當中,跟著輕風搖擺著,將這座傳奇般的樓台映托得讓人有置身蜃樓幻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