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想過人生竟能夠如此之輕,輕得隻取決於腦中狼籍頃刻間一瞬的動機,輕得將因她說出的一句話而化作數十年的行走軌跡,是貴是賤,是飛上枝頭,抑或是跌落灰塵……
畫舫之上,他看著她千鈞一髮之際潑來一壺沸水,又臨危穩定地拉著他試圖跳船逃生,當他覺得她死定了的時候,刺客倒在了血泊中,她卻手握著匕首活了下來,另有那句“尊駕如果能活,我天然能活”更是看破了此事的本質,模糊猜到了他的身份……
“心肝斷絕……”
“隴頭流水,鳴聲幽咽;眺望秦川,心肝斷絕……”
馮小憐打量著身邊的風景,此處彷彿是琴湖的下流,看模樣已出了國公府,身前是彙作一道蜿蜒河道的流水,身後則是一個有些僻靜的林子,卻不知是身在那邊。
“傷害,亦是機遇。”青年看著火堆,烏黑的瞳孔裡彷彿有一簇火苗在跳動著,卻又顯得他的雙眸如琉璃般不惹灰塵,隻是一味地清冷剔透,“旁人羨也羨不來的機遇在你麵前,你卻假裝縮頭烏龜,謹慎至此,毫無年青盛氣,倒也少見。”
“陛下……”
青年的確冇有在乎她目無尊卑的話語,以他強大的心神節製,早就不會因為彆人的言語而起火或失態,隻是感覺這個少女很風趣。
馮小憐猛地坐起了身,隨即死死咬住了唇,讓疼痛刺激著本身從將近顫抖的驚駭中擺脫出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將阿誰眼神沉入心底的最深處。
因而她的目光又看向阿誰昏倒不醒的青年,探過身子,將手伸至他的鼻端,確認他還活著。
馮小憐毫不躊躇地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