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憐傻傻地看著他,半晌才道:“……然後呢?”
徹夜偶然談情說愛。
肅除一個權傾大周權勢盤根錯節的權臣巨擘多麼艱钜,能有三四成之數都已是不易,馮小憐隻感覺腦中的些許片段都連了起來,那日湖心畫舫之上的一些古怪的景象一一在麵前閃現,她怔怔道,“東風……就是衛公。”
馮小憐看著他拜彆的背影,模糊猜到他明天去了那裡,在床上心神不寧地躺了半晌,終究披上衣衫,又拿起一旁的燭台,翻開門,走出了房間。
隻是徹夜的星光很好,宜下酒。
常日裡十一郎老是一副冇心冇肺的憊懶模樣,吃著好吃的,被她數落幾句也會嘻嘻哈哈地回敬,就如同一個冇有苦衷掛懷以是玩世不恭的少年人,而此時,他卻顯得有些蕭索寥寂,似是有甚麼愁緒繚繞心中。
“不錯。”十一郎有些不測埠看了她一眼,說道,“陛下早已周到安插,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雖不敢說有萬全掌控,不過也有三四成之數。”
此時已是亥時,夜更深了些,冷冽氛圍幾近要固結成冰,但是有斯人在側,美酒作伴,便不覺冬夜之苦寒。
馮小憐謹慎翼翼地捧著燭台,代國公府上仆人甚少,她順著迴廊走,一起上都冇有瞥見一個婢女婆子,隻是遠遠瞧見了一處燈火透明的屋舍,她一怔,卻瞥見廊下,十一郎換了一身青色的棉布便服,墨發隨便在腦後繫著,一小我坐在迴廊下,孤傲地喝著酒,唯有身邊幾個空瓶伴隨。
十一郎驚詫地看著她。
“對,他本來是晉公的親信,若他能投了陛下,此事便能有五成掌控……不過,你怎會曉得?”十一郎驚奇問道,看來他雖對朝堂局勢洞若觀火,卻對那場被諱飾得滴水不漏的刺殺冇有耳聞。
夜風輕撫,將廊外頭細細飄著的雪花吹了出去,悄悄飄進盛著佳釀的酒盞,出現纖細的波紋,馮小憐垂在廊外的小腿悄悄晃著,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馮小憐來不及卻想為甚麼常日裡遊手好閒的十一郎會說出這一番洞悉朝堂的真知灼見,她隻是俄然想起那日畫舫之上安靜過分的青年,下認識道:“莫非……他是在韜光養晦?”
“我又不會把你吃了,怕甚麼?”馮小憐不覺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走到他身邊坐下,與他並排坐在廊下,冇有扯甚麼長夜漫漫偶然就寢的廢話,當真問道,“你本日是不是進宮去了?”
因而就如許,明月下,一壺酒,一雙人,再次沉默著。
十一郎彷彿曉得馮小憐在想甚麼,目光微沉,持續說道:“晉公在朝十六年,這些年昏庸之態愈顯,伐齊兩戰皆敗,厥後派齊公與韋孝寬等人與齊國三傑爭奪宜陽,也被接連擊退,加上結合梁國伐陳也以大敗結束,晉公聲望驟降,又大肆任用親信,唯親是舉,倒行逆施,其昏聵無道已為世人所詬病,一敗塗地之日已不遠矣。而至於陛下,嗬,旁人當他是傀儡……”
“……”
十一郎抬頭望著夜空,星光灑在他的臉龐上,暈染成了玉石般的空靈,有一雙眼眸敞亮如星,卻不知為何,讓人感覺他多了幾分憂愁和落寞。
說完,馮小憐本身也感覺這番話過分牽強,宇文直當然不需求闖進府裡來搶人,他隻要在筵席上輕描淡寫地提上一句“我看上了老十一府上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十一郎當時如果不肯割愛,那便是他這個做弟弟的不是了,天家之人天然有身不由己之處,十一郎再果斷,恐怕也頂不住這個“罔顧孝悌”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