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將她的心都割得鮮血淋漓，將她的人生割得千瘡百孔。

“這裡冇你的事。”高緯冷酷地說道，“還是說阿母本早就曉得此事。或者底子就是阿母一手策劃的？”

她出世於顯赫的外戚胡家。自幼便被冠以胡氏嫡女的榮光，文靜溫婉，知書達理，她繡的絲絹會讓鄴城最馳名的繡娘都讚歎不已，歌頌她那比絲線還要細緻的心靈，當她來到鄴城王謝後輩的詩會，最桀驁不遜的郎君也會為她的琴聲所傾倒，王公大臣求親的名帖如雪花般地送進了胡府，讓阿父歡暢得合不攏嘴，稱她是胡家的高傲。

高緯再也不看胡太後一眼，叮嚀侍衛道。“扶太後下去歇息。”

“為了爭一個不愛本身的人的寵嬖，為了虛無縹緲的名利，真的會將一個淡泊名利的女子逼到如此？”她輕聲問道。

……

“冇想到淑妃的鐵石心腸之下，竟也會對我這類人有一絲憐憫。”閻玉兒淡淡地笑道，隨後她微微蹙眉。按住腹部彷彿在忍耐狠惡的痛苦，麵色一片慘白，額上冒出盜汗來，“我……何嘗不想出宮……重新開端……隻是覆水……難收……我……是胡家的熱誠……”

“回家吧。”

……

“我不想進宮……我也不想要阿誰鳳冠……”閻玉兒伸脫手死死攥住馮小憐的手臂，毒素循著血液在她體內流淌。淡淡的黑氣已經覆蓋了她清秀的臉龐，這個自始至終都澹泊平靜的女子終究因為劇痛而流下了淚來，她痛苦地抽泣道，“我……不喜好陛下，也不喜好害人……可我、我不是廢料……我想……回家……”

高緯拿著傘上前，為她遮住落下的雪花，馮小憐抬眼看著他，這一刻她的眼眸終究透暴露了幾分脆弱，她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這統統都結束了吧？”

閻玉兒死了。

她第一次，人生當中第一次，開端陌生地構思一個詭計。

馮小憐淺笑道，“此事如果穆黃花所為，以她的心機周到，毫不會暴露如此大的馬腳。以是很簡樸的一個推論，此人既非穆黃花，又極想同時肅除我與穆黃花兩人，那麼隻能是你了，皇後。”

閻玉兒抿了抿唇，向高緯磕了一個頭，不再帶著任何怨懟，安靜地說道：“謝陛下。”

“誰敢？”看著蠢蠢欲動的侍衛，胡太後尖叫了起來，像是護住雛兒般將閻玉兒死死擋在身後，然後俄然悲從中來，悲傷地哭了起來，涕淚橫流道。“阿緯，我們胡家在前朝已經毫無權勢了，你再要殺了玉兒。我們胡家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啊！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此計我細細考慮過幾遍，也自忖冇有暴露任何馬腳，卻不知淑妃從何看破？”

隻是當滅亡的陰翳將她覆蓋，生命的沙漏即將漏儘之時，她卻無端想起了進宮的那天。

閻玉兒被她用雙手用力搖擺著，麵色卻仍然安靜，“太後，是玉兒罪不成恕，不能在太後身邊儘孝了。”

“其罪當誅。”閻玉兒聲音穩定而乾脆，冇有了昔日稍顯小家碧玉的謹慎，不再諱飾能夠設下如此連環毒計的鋒芒，她抬起眼，直視著高緯，“陛下，妾原名閻玉兒，惟願身後能歸原姓，與胡家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