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倚著一名滿頭銀髮略顯富態的老婦人,勒著鶴鹿同春的刺繡抹額,穿戴暗赭色菊紋繡萬福袍,笑容馴良慈愛。
本覺得來的又是個勁敵,豈料竟是個不起眼的鄉巴佬,真是華侈精力。
秦嬤嬤欸了一聲,從速去了。
不過,阿誰表女人一來,她便也不是出身最差的阿誰了。她爹固然是六品小官,但好歹還是個京官,阿誰甚麼表女人,傳聞她爹隻是個五品處所官,幾人中間,必定是要墊底的了。
“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原覺得流落在外,冇人教養,還不知如何粗鄙蠻橫,冇想到竟是這般懂事孝敬,畢竟還是血脈相承,有高家人的心性兒。”
幾位女人,都是跟府裡沾親帶故的表女人,一個個出身高門,或知書達理,或端莊嫻雅,各有各的風采。
此時正你一言我一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自吃力心機討裴老夫人歡心。
這表女人是世子爺帶返來的,一起上朝夕相處,怕是和世子爺已經生出了糾葛,現在麵還冇見,老太太都如此看重,看來又多了個搶世子的勁敵,少不得要打壓一二,要不然還不知她如何放肆呢!
若非當時候榮慶公主,也就是她的婆婆,執意要和五姓七望的鄭家聯婚,她本來是想將蕊兒許給大兒子的。
圍觀的官家蜜斯們也都裝模作樣的低下頭,取出帕子,彷彿真的被骨肉親情的團聚而打動似的。
恰是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聽完,立即想起早逝的侄女高蕊,眼圈也跟著紅了。
在坐的全都是眼高於頂的官家蜜斯,見阮嬈一身窮酸,不免不屑。
“誰說不是呢!”秦嬤嬤淺笑著逢迎,“不但是孝敬,還用心,曉得老太太下個月過壽,她穿戴白衣連院子都不肯進,心機細著呢!”
這兩位,一個是世子爺母舅的長女,出自五姓七望的滎陽鄭氏,一個是三夫人的孃家侄女,出身百年門閥謝氏大族,她一個都比不了。
二人名份上是姑侄,實際上早已情同母女。
“你母親她定是天有靈,見我過分思念她,又將你送到我身邊……”
白叟家打量著麵前少女,不自發尋覓著自家侄女的影子。
屋子裡頃刻靜了下來,裴老夫人眼睛望著門口,翹首以盼,彷彿也冇了閒談的心機。
“人呢?”
“嬈嬈不苦,嬈嬈此後有姑姥姥疼了,隻是母親她……嗚嗚嗚!”
方纔還正偷摸嘲笑的官家蜜斯,頓時被雷劈了似,一個個瞪著眼睛張著嘴。
“冇人過世,放心吧,老太太。”秦嬤嬤從速解釋。
幾個穿著鮮麗的妙齡少女,正圍坐在黃花梨羅漢榻旁說話。
一場認親戲,或許隻要裴老夫人不是戲中人。
春暉堂的花廳裡,暖意融融,談笑聲接連不竭。
統統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好孩子,快過來,讓我瞧瞧。”裴老夫人傾身伸脫手,聲音難掩衝動。
“重孝?”裴老夫人更迷惑了,“揚州的阿誰甚麼時候冇了?前兒不是還收到他的信麼?”
就連那邊幅平淡舉止霸道的盧菁菁,也好歹是範陽盧氏的旁支,一樣出自五姓七望門閥世家,她也比不上。
她孃家姓高,高蕊是她獨一的侄女,自小由她看著長大。厥後她嫂嫂亡故,兄長又在外任官,高蕊一下孤苦伶仃地冇了人管,她便將人接到了本身身邊,從小女人養成了大女人,一向到她出閣,足足養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