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一聲嗯，似喃若嗔，如糯軟綿且帶俏，令聞聲的人神情為之一頓，心神儘皆悸搖。其仿似早已司空見慣，宛爾一笑，輕步移至矮案邊，提起一壺酒，漫聲道：“諸位郎君意欲結友，宋禕聞之甚喜甚羨，惜此身為女兒，不成同締。願以一酒，與諸君攜心相遂！”

……

“妙哉！”

袁耽神情悠然似悵，緩緩回神，持著酒壺環環作邀，雙手挽至嘴邊，咕嚕嚕一陣痛飲，而後目光晶亮：“諸君，袁耽年事稍稍癡長些許，便居紅樓七友之首！”

劉濃吃完最後一塊糕點，對勁的笑了笑，雙手作拳一對，緩闊雙肩，揉了揉手腕。

“唉……”

宋禕冉冉起家，目光漫不經心的一掃，緩緩凝於劉濃，笑道：“原是劉郎君，中午，宋禕曾於橋下，為君獻曲一首。現在看來，果是有緣。”

品級森嚴的九品中正製，早已將大家分作三六九等；堂中在坐者皆是中、次世家，如果在彆地亦是崇高之人，但在蕭然眼中則成了閒雜人等。

月光遍灑楠木廊，如鏡水蕩。

食盒中裝著四碟糕點，劉濃明顯不餓，誰知她剛將蓋子揭開，濃烈香味撲鼻而來，頓時感覺餓了。荷香翠珥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回味悠長，暗讚：嗯，不錯，綠蘿的廚藝大漲，快趕上餘氏了……

其度步邁至窗前，目逐煙起雲幻，一時情動不成自耐，遂雙手把欄，概而歌之：“蹙蹙兮樓紅，危危乎尺百；有子七人，締結為友。悠悠兮天蒼，茫茫乎世蕩；有子七友，吐酒作歌。古來天驕，持戈縱馬；今方雛雄，振翅捭闔……”

笛聲。

一曲終畢，劉濃端方衣冠，朝著紅樓深深揖手。

劉濃懶懶的靠著亭柱，懷中抱著一壺酒，一腿斜伸一腿微曲，麵若紅玉欲滴，眼睛卻敞亮若星。腮邊微鼓，中有一枚青梅，濃烈的酸味掃蕩沉沉酒意，總算未醉。漫眼看向諸人，微微一笑。突地似有所感，驀地抬目紅樓。一截綠紗，隨風飄冉。

垂垂，幽慢。纏上空穀，沉吟盤桓。

周義麵帶淺笑，眼睛跟著女婢的腰擺佈轉動，心神卻不在此中。待行至簷角處，頓步，回身望向城東，嘴角笑意更濃，心道：如此甚好，不枉我等待了大半日。看來，這沛郡劉氏……

蕭然捉著酒壺，歪倒在侍姬懷中，一邊拍著大腿，一邊灌著美酒，嘴裡尚在喃喃自語，亦不知在說甚，隻是目光不時漫向劉濃；桓溫這廝最冇品，飲多了酒便撒歡，拉著謝珪跳起鴝鵒舞，本身跳得不佳、踩人腳，反怪謝珪不知配何；謝奕常日溫雅，酒後風騷，縱身跳到大石頭上，放言本身乃是常山趙子龍，將領千騎卷平崗，掃儘胡風歸洛陽；袁耽醉枕美人膝，與褚裒有一搭冇一搭的談及北地、長安，聲音降落……

“走吧，其人即便不得此運，亦不成小覬。”

宋禕微微一笑，捉著青笛朝著劉濃的背影虛虛一敲，隨後回身便走，輕巧若蝶。

睡得甚憨。

小郎君想練字了。

起於紅樓，穿敗落日。一挑，雲裂。霎那間，雪崩。

古音八八，笛聲最宛。

袁女正翹著嘴巴笑道：“本來，這便是你的回贈！借彆人之琴，當真或有，亦或將無。如果彆人徹夜不鳴琴，你我難道徒守中宵。何況，這是偷……”

“來福，我冇醉，走吧！”劉濃輕聲說著，朝著來福眨了眨眼睛，未接青梅卻藉著來福的雙臂，行動盤跚的往外挪，仿若醉得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