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一聲輕喝,撇了一眼小妹,眉間微微凝簇,亦不知想到甚,眼睛突地一亮,隨即笑道:“仁祖,曲雖好,然確切分歧此景。莫若再獻舞一曲,我等亦好借景坐觀仁祖雅姿,共領其妙也。”說著,再側首對謝裒笑道:“世叔,覺得然否?”
謝裒現下共有四子,獨愛這個小三郎,垂憐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持續問道:“六合乾坤確切難及,然我等皆為天然之物,理應有共通之處,如何及之?”
一曲鴿鵒舞,謝尚彈冠掃袍,俯仰屈伸,旁若無人,恰作飛鳥展翅,忽若鷹揚。將鴻鵠之誌儘訴於九天青冥之上。引得在坐諸君撫掌擊節,惹得袁女正嬌顏儘放、嫣然宛爾,袁耽與謝裒則相視會心一笑,就連那一向埋頭作畫的袁女皇亦悄悄掠了一眼小妹。嘴角稍彎作弧線。劉濃亦淡淡的笑著,單手緩緩輕節矮案,隻顧觀舞獎飾,對袁女正偷偷掃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小妹!”
“嗚,嗚嗚……”
袁女皇微微淺身,款款一個萬福,隨後不經意的看向劉濃,輕聲問道:“常聞人言,吳郡陸氏、陸小娘子極擅作畫,劉郎君亦居吳郡,可曾見過真顏、畫作?”
“禮不成廢,尚請先生垂憐矣!”
“嗯……”
“哈哈!”
當下再命來福將茶具、墨具等物捧至亭中。
“願聞小妹之音!”
雨打朱亭,撲撲沙沙。
稍作見禮後,劉濃正了正頂上青冠,拂了拂袍擺,目光平視火線,緩緩跪地,雙手緩緩攬至眉心,繼爾漸漸下沉至地,以額抵背,頓住,頓首道:“華亭劉濃拜見幼儒先生,劉濃雖癡頑不堪、才疏學淺,然心誠誌堅,乞請先生傳之以道、授解以惑,希先生憐之,傳之!”
“嗬嗬……”
“天然之物,如何相及……”
明麗郎君訕訕一笑,仿如有些懼她,轉首不語。
待得清縷緩緩時,複見茶煙千朵。
“然也!”
劉濃心中暗歎,早將袁耽與謝裒神情納在眼中,謝、袁成心再締姻親,而袁女正便是謝尚今後的正妻,委實不肯趟此混水,當即朝著謝裒深深一個揖手,隨後對袁耽歉然道:“彥道,非是劉濃不肯,實是琴在家中,來往相取甚是不便,莫若他日可好?”
劉濃眉梢輕顫,這個小女郎膽量甚大,剛纔的絲帕便是她遞的。恐其再行惶恐之舉,從速拾起案上茶碗,佯裝緩緩緩飲,不與其對視。
小謝安雙手捧著果子哢嗤哢嗤的啃著,睫毛一眨一眨,突地眉梢一跳,“唰”地起家正欲作言,恁不地一眼溜至劉濃,稍頓一瞬,而後將手一指:“美郎君,且答之!”
劉濃恭敬道:“是,先生。”
袁耽“哦”了一聲,眉頭微皺,心道:剋日,女正小妹因撞破謝尚與婢女行事,對謝尚觀感漸不如昔,放言不再嫁給謝尚。此非兩家所願聞之事,得想個彆例彌補纔是。唉,小妹也實在率性,不過一個小婢女罷了。即使現下謝尚確切有些過,但家屬聯婚多麼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謝裒指著身側空著的位置,笑道:“瞻簀,且坐。”
唉……
劉濃微微一笑,不肯對此事再作多言,見世人皆已落座,心中由然一動,輕步行至謝裒麵前深深一個揖手,而後再朝著亭中世人團團揖手:“尚請各位觀之以禮!”
“嗯……如有緣,總可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