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裒不疑有它,接過策論細看。
階上三人皆怔,半晌不聞聲。
“啪、啪啪!”
王羲之朝著劉濃挑眉,怪聲怪氣地低語,隨後重咳一聲,大聲道:“阿叔。瞻簀策論,應為多少?”
謝裒眼角餘光將其所為儘收。撫著短鬚暗讚,步子卻邁得更快,穿過桂花道,踏過青石階,獨自直入雕欄院中。
咦!何解?
大步踏入船蓬中,瞧見劉濃靠著蓬壁假寐,笑意緩緩一收,皺著眉頭,沉聲道:“瞻簀,但是在擔憂那劉璠?他何故難堪於汝?”
說著,彷彿口渴了,捉起案上涼茶,徐飲、徐飲。
剛纔與謝裒一席長談,雖未將心中所思所想儘數道儘,然也甚暢。謝裒言:此三策若稍事彌補,大有可為。當然可為,現在刁協、劉隗藉著橋郡混亂由頭,欲行重典壓抑世家;謝裒若將此三策獻上去,定能堵住其口,減緩世家燃眉之急!
未待世人收回驚聲,鎮紙再拍,將那些已經冒到喉邊的話語,十足拍落腹中。
月袍、青冠,渾玉生煙。
謝裒將茶碗重重一擱,彎起嘴角,笑道:“上中!”
褚裒將手一揮,欣然道:“如果道賀,瞻簀才足以稱道!本日而始,會稽之地,何人不曉華亭美鶴劉瞻簀!”
劉濃長身而起,移去案上鎮紙,拖著紙邊隨其直去。六年來相互手劄不竭,有多少本事各自心知。既然故意一較凹凸,便勿需謙讓、惺惺作態。
“甚好!”
劉濃深深一個揖手,讚道:“逸少,人中之英爾!”
指間小石塊****而出,沿著靜湛若鏡的水麵,盪出朵朵水蓮。
稍頓,斜眼瞅了瞅徒兒,見其臥蠶眉微微挎著,神情略顯難堪;心中不由得好笑,本身這徒兒啊,就是賦詩差些,淡聲道:“詩,立意頗佳,然字句稍欠,便算個二品。團體而言,當為上中!”
“瞻簀,美郎君哦。”
有人喃道:“華亭美鶴,醉月玉仙,劉、瞻、簀!”
“哦,那是何人?”王侃眼眉悄悄一顫,真像,與衛叔寶真像!莫論是形,尚或是神,如出一轍也!
罷!
如蟻嗡,若湧潮!
“瞻簀!”
現在,得拜謝裒為師學習書法與文章,隻選修了虞喜所教誨的《周易》,至於老、莊、儒、數,則一概未擇,想來與那劉璠交集甚少,隻是這廝斷不會如此簡樸。
倏爾。
這時,謝裒緩緩起家,側首笑道:“汝隨我來!”
目光聚作箭,無人私語鼓譟,皆於心中切口:此子了得,或將一飛經天……
劉濃緩緩展開眼睛,淡淡笑道:“季野勿需為劉濃憂心,不過些許陳年舊事,避著他些便是了!嗯,尚要恭喜季野得入……”
“哼!”
“撰抄?”
潑水沸騰,嘩然四起,匪夷所思,諸般各種紛踏而來。間或,俄然有人明悟,騰地起家,指著王羲之,大聲呼道:“他,他,是王逸少乎……”
王羲之仰天幽幽一歎,繼爾灑然一笑。朝著劉濃,揖手道:“瞻簀,王羲之,不如君爾!”
劉濃踏出室來,陽光微微晃眼,單手遮在眉上,稍稍一望,中天之日、不成逼視。
一語飄飄,沉寂滲幽,無人再出言私語,皆因已被驚怔過火,尚未回神矣。
王羲之麵呈驚色,斜踏兩步,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褚裒、桓溫、謝珪三人在亭中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