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哢嚓……”
便在此時,暗影裡飄出兩縷青煙,模糊綽綽。
“周義!”
待衝至近前,抹去滿臉的雨水,嘿嘿一笑,拽住劉濃衣袖就往山上奔:“快來,快來,阿父亦在亭中!”
謝奕用謝真石遞來的絲帕,胡亂的擦著臉、脖,回顧笑道:“這雨,初時細緻,現下豪放。瞻簀,可有感覺胸懷儘開啊?”
劉濃樂了,側首笑問:“妙在何矣?”
微頓,再道:“此事定乃周義所為,勿需再議!唉,幸而未留實證。不然定是後患無窮!我馬上便修書一封與葛稚川周旋。澹兒,你速速去一躺山陰將那豎子帶回,畢竟玘兄唯餘這點骨肉。”言罷,身子驀地一軟。神情則由然一頹,恍似刹時老了十歲。
淩晨,進秋,江東多雨。微雨如絲似霧。滿盈水城。
來福頭戴青鬥笠,身披白葦衣,捧著長木盒,大踏步行來,邊走邊道:“小郎君,琉璃茶具一套,墨具一套,三斤芥香,五斤龍井,皆是珍品哦……”
劉璠緩緩笑道:“華亭竹葉青確是好酒,華亭美鶴之名亦是遍傳吳郡、會稽。聽聞美鶴雖未及弱冠,然極擅辯談,世人皆讚:衛叔寶之續,乃美玉複振於江表爾!隻是……不知,若與叔雲相較,又當如何?”
“是。”
“去。”
小謝安歪著頭想了想,似未想出來,用力咬了一口青果,眸子滴溜溜打了個轉,大聲道:“足不敷以量是為大,手不敷以攀是為大,大乃不及之物,六合乾坤皆不及,故為大。”
劉璠將手中棋子一擱,提起酒壺為紀友續酒,麵上淡淡笑著,眼角的餘光卻瞄其一舉一動。心道:果不其然,這紀瞻之孫雖盛負辯名,卻眼高不容物,一激便怒,是個廢料。
“哈哈!”
“唉……”
“妙哉!叔雲真豪士矣!”
侍從心驚且憂,按膝抬首,躊躇道:“郎君。莫若回吳興吧,以圖今後!”
周懋、周筵、周讚,皆為周劄已故兄長周靖之子;當年周勰之亂中,王導命周懋平亂,周懋殺周劄之子周續,再直接殺死周勰,一時候,周氏三支相互肮臟、痛恨成隙。是以,平亂以後,周懋便攜著其弟周筵、周讚共赴王敦軍府,已有三年未與吳興本宗聯絡。昔日鼎盛的江東豪強門庭,教王導一計廢之!
來福濃眉擰成兩團,繼爾摸著腦袋,笑道:“小郎君吟的都是妙!”
一炷香後,甲士快步回返,瞟了一眼兩名白袍,沉聲道:“劉郎君,部曲請卸刃!”
很久不聞聲。
侍從疾疾而去,二人持續喝酒彈棋。
這時,幾名帶刀侍從吃緊竄進農莊,此中一人快步行至室前喚道:“郎君!”
“哦!”
“哦!”
“下雨,亦需往!”
雨下得緊,二人衝至亭中,頭臉皆濕。
周氏,正廳。
待得目炫耳熱後,紀友醉熏熏的擁著劉璠贈的兩名美姬,縱情拜彆。晃閒逛悠地跨出門檻。幾乎摔了一跤,幸而美婢扶得快。
白袍答:“是,碧螺春。”
“然也!”
劉璠正在行彈棋,劈麵坐著會稽郡守紀瞻之孫紀友。
劉璠捏著棋子,淡然笑道:“彈棋不太小道也,何足稱道!常聞人言,江左紀叔雲博學強識、善理義,可惜劉璠不擅清辯,不然倒是可與叔雲曲席長談,聆聽正始之音。”
“劈裡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