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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何曲？劉濃眉頭舒展，自認天下之曲十之五六皆知，但是，從未聽過此曲。一聲聲，似金戈鐵馬，霸道之極地撞入夢來，撕碎統統，踩踏統統。

袁耽卻揮手笑道：“瞻簀，並非在此。”說著，把手一指。

“嚶斛、卟嚨……”

袁耽伸手靠唇，表示劉濃禁聲，繼而慌鎮靜張的看了看佐近，但見佐近已無人，唯有蕭氏部曲正來交常常，方纔放下心來，搓動手，澀然道：“瞻簀，切莫胡言。”說著，岔開話題，邊走邊道：“瞻簀，欲在曆陽逗留幾日？”

就在劉濃四下搜尋之際，與一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對了個正著，一眼之下，渾身猶若冰浸！！！

碎湖想了一想，答道：“嗯，另有一些，想必無憂。小娘子但是……要看賬薄？”

其間靜，單獨鵠立於城東，大紅燈籠作珠竄，隨風搖擺。

“乃魂，非曲！”

“出去！”

袁耽提起酒壺，淺淺斟了兩盅，笑道：“尚得半個時候，待夜色深沉之時，便可聞天籟之音。瞻簀乃是琴中大師，稍後無妨細細聞之，或將有所共鳴。”

楊少柳悄悄的坐在案後，苗條如玉的手指比著竹簡，眸子也跟著指尖，由上至下，寸寸挪動。燈光映著她的額角，泛著晶瑩而溫和的光芒。

碎湖睫毛輕眨兩下，答道：“婢子忽視了！稍後，婢子便命匠作坊增加琉璃產量，再致信革緋與阿父，令酒莊……如此作解，下半年，或可再有存糧。隻是部曲，若要再進，便隻能采辦官奴。官奴價高，財帛，財帛……”話語越來越低，垂下了螓首，步搖也在悄悄顫抖，小郎君未給她留錢，華亭劉氏，也無錢……

婢女走出去，擺下一壺酒，置放幾碟吃食，而後便沉默撤退。

劉濃正在辯箜篌聲，一時未聽清。

那人眯著眼睛，端端方正的坐在草舍案後，左腰下斜斜閃現一柄長劍，劍鞘之端華光異彩，而他的眼神，略帶嘲弄。劉濃與他稍作對視，漸漸轉過甚，不熟諳，但他是個女子。

倏爾，曲音淺淺走低，似溫軟的手悄悄的撫過緊皺的眉頭，又好似一粒種子正遲緩的破土而出，根葉青青，綻放出柔嫩的花朵。

少傾，院外遙遙傳來蟻嗡聲，俄而，愈來愈烈，似有千萬人正低聲呼喊。

“小娘子，且稍待。”夜拂見燭火徐煙，捧出繡剪，悄悄一剪。

酒乃竹葉青，魚腥草也極是鮮脆，此物甚賤，江東之地，田壟之間到處可得。劉濃漸漸飲著酒，與袁耽低聲閒談，此地乃蕭氏財產，而那雅亭中的女子乃是流民之首。一個弱女子流徙千裡至曆陽，不但已身涓滴無損，竟是上萬流民之首！

郭璞見了此城風景，心中憂愁糧草，便與紅筱倉促回返城北，北宮帶著五百白袍安營於那邊。來福擔憂小郎君，按側重劍與唐利瀟一起等待於外。

劉濃道：“若以音而論，劉濃恐不及她，此音乃以魂奏，非曲。”眼角餘光瞥見那帶劍之人，轉出了草舍，三晃兩晃不見。

牆內天但是生一汪淨水，如曲流轉，柳畔下置著一張張矮案，間或聽得有人低聲笑語，有人細聲吟哦，細心一辯，各色人等皆有，既有商戶，亦有士庶。

入內，小小草屋三兩間，內裡已然燭火，室內已有人淺酌淡飲，燈火映得人影綽綽。

不然，另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