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一聲悶響。
“阿父!”
“樸樸樸……”
郭默踏著馬蹬的左腳一陣痙攣,暗自壓了壓,擰眉道:“孔煒已入上蔡一個半時候,為何卻不見半絲動靜?莫非,其心有變?”
霎那間,一種頹力感漫天覆地的襲來,孔煒肩頭一顫,本已佝僂的身子頓時再矮三分,忍不住一聲暗歎,閉了閉眼。
趙愈深吸一口氣,站在室口,叫道:“阿父,阿父,大事不好!”
“蹄它,蹄它……”
“嬰!!”
“民侍其地,軍侍其刃。即便懷刃,民也非軍!孔首級,何必以民作匪也……”
杜武一聲吼怒,便見山崗後有一群青壯趕著牛車漫下來,辯其模樣,恰是為收納兵器。
“郭默,鳩蛇,已然出洞……”
頂著夏秋之日,趕了小半日路,郭默亦覺腹中空空,當即作決:“傳令,當場進食,待斥侯返來,再作分化!”
呼……
令兵來報:“將軍,距上蔡,三十裡!”
郭默率著兩千五百部曲,沿著官道慢行。神態落拓,半點也不心急,隻消在入夜前趕至上蔡便可,屆時,想必上蔡境內,已然烽火四起。且讓那孔煒先行廝殺一陣,再火中取粟,一舉摧之!
楚殤緩緩歸鞘,劉濃的聲音平平:“往投上蔡者,棄戈從鐮者,上蔡不拒!上蔡者,乃晉室之上蔡,民之上蔡也,民不棄上蔡,劉濃又豈會棄上蔡之民!不知,孔首級可願為上蔡之民?”
……
“碰!”
婢女不經掐,閉著眸子,渾身顫抖,胸口抖起道道雪浪,聲聲嬌喃,似泣若歡。
距此平原五裡處,有一斜長道土坡,坡中共有三條路,一大兩小,通衢穿坡而過,乃是官道。小道略顯狹小,乃是鄉閭道。
“先斬蛇首,郭默擅逃,莫使其竄!”劉濃叩上牛角盔,揚了揚手,飛奔而去。
孔蓁位於戰陣邊沿,欲縱馬而前,又唯恐再度激起嘩軍,翻身上馬,疾疾竄至孔煒近前,以槍指著地上的屍身,嬌聲道:“阿父,此乃郭默之人,已亡於此野,莫非阿父,欲使孔氏也隨郭默而亡乎?”言罷,看了一眼渾身染血的劉胤,又瞥了瞥勒馬於三十步外的劉濃,秀眉凝川,卻閉著眼睛扔下了手中長槍。
風馳雲卷,快的不成思議。
將以何如?降俘亦或……
趙愈暗自腹誹,敢怒卻不敢言,思及惹事體大,隻得硬著頭皮道:“阿父,郭默萬餘塢民襲捲固始縣,正瘋搶田粟,李家屯、餘家屯、趙河村,十餘村莊,儘皆示警!”
聽聞陣陣羞聲,趙愈麵紅耳赤,卻悄悄啐了一口。
這時,孔倪見劈麵軍陣蓄而不發,顫抖著眉毛,啞聲道:“阿父,計已不成施,莫若搏命卻敵,再逃回孤峰嶺……”
“尊令!”
“樸,樸樸……”
路過一處小山坡,縱馬奔上,搭眉望向趙固塢堡,嘴角抽起一絲嘲笑,暗道:笨拙無知趙二肥,若論身形,郭默自是不及你,然若論智謀,汝之身形,皆墜於腚也……
傳令兵道:“尚未有訊!”
從房儀?此乃白日宣淫也……
“嚶,嚶……”
郭默揮手道:“勿需多言,待崗哨發覺時,上蔡已亂,有何懼之?!”
孔煒緩緩開眼,環掃一眼劈麵已呈合圍的軍陣,慘淡一笑,心道:‘此乃百戰甲軍也,豈可赤膊對陣!此時方知昔日薄盛為何必勸,而劉濃又為何明知我懷存異心,卻仍要采取。其人並非真君子,豈容我等攜兵入上蔡?原是作如此想,不從,便戮殺於野!由始自終,在其眼中,我等便僅為草匪,非為其敵……蓁兒……阿父該當何如……祖氏……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