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謙德兄,家有淑女初長成啊!哈哈……”
劉濃心知肚明,他們在等候新來的府君與李勿之間的角鬥,如果李勿勝,統統還是,如果江東之虎得勝,此地便屬晉土,也許,將變!
張景淡然一笑,抱著字書,將其一攔,半半一揖,輕聲道:“小郎君,那劉濃命人送來此字,想必也欲與小郎君交好,其所求者,不過粟糧五千石,而此字,足以抵得!莫若贈之,兩相從好?”
“嗚……”
言罷,一抖馬韁,飛雪箭普通射向河西。
漫甲下山,鋪天蓋地。
小黑丫揚了揚手,一夾馬腹,箭普通離弦而出,穿過垂柳叢,躍過野草堆,沿著方纔開懇出的官道,一起飛奔。將將馳臨峰下,便聽一聲長長的號角響起。
半老神棍微仰著身子,捋著短鬚,由衷讚道:“謙德兄,令嬡若生於江南,再有三兩載,提親者,必如過江之鯽也!”
河西,塢堡十餘,最具威懾力的卻非塢堡,而乃翟氏莊園。
聞言,李勿神情猝然一變,便欲沉思細度,殊不知,又被那美姬暗頂用手一撩,當即打斷了思續,側首一看,隻見美姬滿臉春**滴,刹時拋去統統,隻想鞭韃歡愉,一邊擁著美姬快步而行,一邊不耐的揮手道:“功曹,切莫再言,江東之虎又何如?莫非,其人尚敢行軍河西乎?”
“小郎君,三思!”
“行!且待我歸!”
張景悄悄一歎,悔不該當初為貪高雅之物,而對他鼓動過分,現在卻教這婦人得了勢,轉念再一想,不得不勸:“小郎君,那劉濃乃江東之虎,麾下戰卒……”言至此處,瞥了一眼李勿,見其已怒,隻得轉移話題,嗡聲道:“何況,我等奉司州之命而來,乃是為此地鐵礦,不容有失!”
“黑丫!”
“黑丫,恁地無禮,快來見過參事!”
小黑丫抹了一把臉,手中襤褸柴刀舞得瘋快,未幾時便將身前剷出一片弧型空位,漸漸直起家來,小臉紅樸樸的,額角掛著顆顆細汗,被陽光一輝,嬌俏斑斕。
小黑丫心中格登一跳,從速拔太小紅馬,避在道旁樹下,吵嘴清楚的眼睛盯著那為首之騎,心絃在垂垂崩緊。細心的瞥見,大兄也昂列於陣中,揹負長弓,滿臉寂然。
孃親走過來,顧恤的抹去她額角的汗,讓她歇會。她卻格格一笑,提著破柴刀衝到小土坡上,把柴刀一扔,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伸展起雙臂,迎著微小東風轉圈圈,既似起舞,又若展翅遨遊。
便在此時,李勿身側之姬嬌嬌一喚,眼中盈滿了淚,揉進李勿的懷中,泣道:“郎君,奴家阿兄何辜也,奉郎君之命而為,現在卻連屍首亦不成歸,尚掛在碑上,風灼日灑,嗚嗚……”
“抵得?!”
劉濃劍眉微皺,神情冷寒,縱馬慢跑至高出河東、河西的石橋,勒馬於橋上,放眼回望,心中猶若靜水流深、波瀾不驚。
喝酒之人亦如劉伶,一身寬袍大袖,敞胸露腹時顯出一灘墜肉,醉眼腥鬆的把著盞,歪傾斜斜的靠著案,飲了一口酒,哈出一口酒,笑道:“張功曹,此字究竟何如,汝已看得一個時候!”
此莊園原屬翟氏,永嘉之亂後,翟氏舉族南逃,是以曾荒廢一時,待李勿引軍至此,嫌塢堡昏黑,難入風雅之堂,便趕走園中野民,將莊園稍事修整,行鵲巢鳩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