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你,你彆搖我……”劉濃難受之極,扶著兩根青竹,隻覺六合皆在扭轉。
劉濃亦微抿一口酒,早有成竹在胸,遂淡然笑道:“酒本知名,因釀酒之人、之方而得名。若以竹葉為名,青酒為何物?若以青酒為名,竹葉為何物?”
聞得喚聲,劉濃轉頭,隻見褚裒正大步追來,跨過院門時幾乎絆了木屐,頂上之冠亦略略傾斜,而其袍擺亦濕得一大片,模樣頗顯狼狽。其卻渾然不覺,直直邁到近前,長長一個揖手,慚聲道:“劉郎君,褚裒謬矣!竟未悟得君言君意為何矣!愧矣,愧煞人矣!”
飛簷斬月!
侍從環掠一眼,竟不怯場,昂身答道:“我家郎君言:妙哉!簡在帝心矣!白馬非馬……”言此至處,稍想,仿若感覺極是拗口,理了理,持續道:“白乃白,馬是馬;馬是白馬,白馬非馬。汝若不售,彼何得購;彼若不購,汝何得售;皆因簡在帝心,一氣而變,同類、同聲,固天理也!理也,可續為矣!”
褚裒淺抿杯中酒,讚道:“好酒!然,本日我等且論題之是非,非論其他!劉郎君,覺得然否?”
“確切妙!”
“既已去了,何必尋他!”
孫盛道:“此乃錢塘褚氏,褚季野!”
餘譙從速急迎幾步,朝著左邊郎君躬身見禮:“餘譙,見太小郎君!”
“嗯!”
驛棧名謂《春秋》。
褚裒猛地一拍大腿,將手中麈一扔,“簌”的一聲竄起,朝著劉濃消逝方向便追,因動何為急,袍擺帶倒酒盞,濕透亦不顧。
大漢渾身一個激靈,眉尖隨即飛挑,叫道:“此言當真!”
孫盛初至時,麵色本呈澀然,待見劉濃對昔日之事底子未曾掛懷,竟率先見禮。心中頓鬆,同時重生好感,溫談笑道:“季野兄,這便是華亭美鶴劉瞻簀,前兩日,我尚與兄言過!”
“劉郎君,且留步!”
劉濃笑著搖了點頭,來福不過是見那大漢技藝甚強,想招攬進莊罷了。近幾年因戰亂之故,南逃江東的軍士甚眾,現下華亭莊中有白袍三百,此中亦有很多逃卒,經得羅環整天練習,若論技藝英勇足能夠一當十,何需為一個流亡軍士大費周折。
劉濃道:“恰是!”
兩人幾近同時見禮,此人恰是吳縣孫盛,前來會稽亦是為肄業而至。因孫、褚兩家尚在北地時,便是通宜交好,是以與這褚郎君約作一處。
來福放開小郎君,怯怯地澀然道:“哦,小郎君,來福不搖!再也不搖了……”
隨即又昂首嗔道:“來福哥,你冇帶碎湖姐製的酸梅麼?”
劉濃飲得有些過,走路歪傾斜斜,被腳下石塊一絆幾乎跌倒。來福從速一把扶住,遞過兩顆酸梅。順手接過,正欲往嘴裡一塞,俄然一陣幽風吹來。
飲得一陣,褚裒亦想起此事,持著酒盞的手,猛地一頓,竟濺出很多酒水,稍作躊躇,終是問道:“瞻簀,莫非汝竟不知麼?”
斯須,大漢緩緩昂首看著來福,猜疑的問道:“汝能做主?”
“是,感謝小郎君!”來福頓時大喜,順手一把拽起坐在酒罈上的大漢,二人奔著離酒坊不遠的驛棧直直而去。未幾時,再有白袍前來,抱來一罈竹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