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過！”

小綺月歪著腦袋想了一想，鼓掌道：“綺月許，許，阿姐返來，與綺月鬥草玩。”

白騎黑甲牛角盔，乃是江東之虎，婦人豈會不知，從速抱著小綺月，朝著不遠的來騎，淺淺萬福。

小綺月擦了擦臉，緊緊抱著小羊羔，內疚的笑了笑：“阿姐，好美。”

江霸把小綺月放在地上，小綺月眨著大眼睛，抱著小羊羔，彎了彎身：“綺月，見過劉中郎！”

江霸裂嘴一笑，隨即，神情一正，翻身落馬，單膝跪地，柱槍道：“若江霸亡身於城，拜請劉中郎，代為照拂吾妻、吾女！”

“王懷……”

小綺月嘟了嘟嘴，瞻仰夜空鐮月，脆聲道：“月中有蟾宮，七姐便居蟾宮中。”

蹄聲尚未落儘，烏墨天幕垂垂呈藍泛白，少傾，一縷紅光滾出深淵，洗濯藍白，將天下萬物灼燃儘紅。

此事，劉濃已與李矩商討過，將由李矩部將王懷率兩千士卒守城，待入夜以後，複棄城而走。洛陽城大，非數十萬雄師，難以圍困，是以，即使僅兩千人扼守，來敵亦難辯真假，且難封來路。此時，聞聽江霸此言，心中卻驀地一跳，當下便道：“此事江都尉應知，乃由王懷都尉率卒守城！”

“綺月……”

劉濃看了看鐵塔似的江霸，嗡聲道：“此乃江都尉之功矣，若非江都尉遣軍攜扶，暨待天明，餘民亦定難言離。稍後，待見過李司州，劉濃定當為都尉表功！”

年青的婦人緊緊的摟著女兒，深怕一個不謹慎將她弄丟，在她們的身側跟著幾名帶刀部曲。部曲首級欲伸手接太小綺月，年青的婦人搖了點頭。

月光，悄灑，泄入寒甲，輕風，輕搖，緩繚披風。七尺男兒跪地所求乃何？豪傑何故輕存亡，何言一諾成城！

劉濃緩緩撤劍在手，高高舉起，直插黑幕，繼而，拉著劍柄，漸漸沉下，待至麵前，凝住，數息後，勒轉馬首，插風疾走。

“嗯。”

婦人吻了吻她的臉頰，柔聲道：“綺月，穿針欲許何願？”

孔蓁頓時樂了，把個小人兒親了複親。小綺月眉兒彎彎，小嘴撇撇，目睹要哭了，其母鄭鈺莞爾一笑，伸脫手，將小綺月複攬入懷。孔蓁訕訕一笑，焉知，小綺月卻複讚：“阿姐，真的好美。”

“哈，哈哈……”

將至黎明雞鳴，洛陽城中，人去樓空，綿綿陸地分作兩路，一起渡河入陳國，一起跨關入穎川。陳國較近，卻隔著大河，渡舟已然不敷。是以，漫向軒轅關的流民占了六成，數萬流民長龍，前後拖曳二十裡。

江霸勒馬回望，目注月下浩大長龍，麵上神情愈來愈溫和，嘴角彎起醇厚笑容，而後，緩緩回身，麵向劉濃，捧槍道：“江霸願據卒守城，唯有一念，尚請劉中郎應允！”

一隊騎士踏月逆向而來，為首之騎，身披白袍，頭戴猙獰的牛角盔。

待至近前，江霸朝劉濃點了點頭，將槍豎插於地，翻身上馬，對老婆輕柔一笑，把小綺月連人帶羊抱入懷中，狠狠的親了一口她的小麵龐，對劉濃笑道：“劉中郎，此乃吾妻與小女綺月。綺月，此乃劉中郎，快快見禮。”

小女孩名喚江綺月，約摸三四歲，梳著總角頭，身襲粗布裙，腳上穿戴青絲小行動，晶瑩剔透般的一個小人兒，值此暴動年景，她能得存於世，恰若天上玉鉤，極其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