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元年,正月二十三。
蔽膝乃腿上小衣,袍下之物,全軍聞之,複見戴淵仍著高冠寬袍,一派老朽盈弱之象,轟笑聲連綴若海。
殊不知,王含不擅勒軍,故而雄師擾亂鄉野,爭相劫掠。襄城郡乃僑郡,住民大多至豫州、兗州等地而來,是故,民風彪悍,當即便有屯長陳魯組青壯成軍,與劫奪四野之王含部拉钜為戰。
現在,庾亮將將擊潰陳魯之子、陳敏,看著漫野中奔竄的鄉民,中怒蘊心,暗罵:‘王含,王處弘,匹夫矣!枉為擅戰之名,卻被鄉民頑夫足足滯留四日,若依此勢,何日可抵建康?豎子,難覺得謀也……’心中腹誹,神情更急,便欲收軍往東,與王含會軍於定陶。
與此同時,錢鳳引兩萬五千雄師東渡至大江北岸皖縣,城中守軍僅兩千,得見雄師鋪天蓋地、連綿十裡,頓時膽戰心寒,倉促交兵半晌,縣丞沈瑜趁府君張免不備,背割張免之首,闔城請降。
當時,複聞柴桑侯帳下大將高寶、祖盛引軍八千北上,且益州刺吏朱燾引軍一萬東回,大將軍凜然若山,不為所動,命龍驤將軍魏乂率軍一萬往擊、待擊敗高寶後,北上取司馬承之長沙,截朱燾於此。複令王庾自荊州遣軍一萬,夾攻朱燾。
戴淵半眯著眼,冷聲道:“昨日戴淵即已應戰,豈可龜縮於城!況乎,道徽兄遠在千裡以外,待其前來,戰機已失!兵勢若水,擅變而無形,杜弢乃前鋒之敵,本日該當一戰,震懾逆行!待來日,便可令尾後餘部,有所顧忌矣!”言罷,捉槍於手,斜指城下杜弢,不屑隧道:“小小流匪,竟敢輕覬戴某,戴某廝殺之時,爾尚魂未附體矣!某不欺汝,即率五千戰卒,捉汝之首!”
恰於此時,蒼穹中暴起號角聲,江麵上,數百艘輕舟作鳥獸散,密密麻麻,插向南岸……
一萬鐵騎,人馬俱舟,即將強渡江夏。
“將軍威矣,杜弢敬佩,願撤五裡,與將軍酣然一戰!”
杜弢冷冷一笑,拔轉馬首,引軍徐撤五裡,靜待戴淵出城。
馬蹄震耳欲聾,風嘯失容……
“報……”
正月二十,鏖戰四日,王含輾破石城軍塞,周筵僅率百騎脫逃,奔向襄城。王含雖破軍塞,但已身傷亡慘痛,不得不得暫歇一日,繼而,引軍萬二,沿途侵襲繁昌、定陶二縣。
……(未完待續。)
江夏渡。
永昌元年,正月十六。
喋血數裡,杜弢潰戴淵於野,危急之時,戴淩率軍救父,焉知,救得其父,落空半軍,因其堵住城西,故而,殘卒難以回城,隻得往南逃竄,待引軍回城時,城中萬餘士卒僅餘六千。杜弢見背敵已去其膽,當即揮軍輾野,擯除殘軍奔襲曆陽,沿途命騎軍喝降、招安,待至曆陽,竟得軍七千……
“蔽膝,哈哈哈……”
祖盛濃眉一挑,抖了抖肩上風塵,暗忖:‘逢敵於野,勇者勝而智者敗!’當即高高勒起馬首,挺槍喝道:“我軍雖疲,然遭敵逢野,截其於半道,定可戰而勝之,且隨我來!”
由始興至新始的野道中,祖盛引三千騎軍疾走如潮,此乃陶侃之謀,令高寶率軍五千走廬陵、逼豫章,執兩旗以惑王敦之眼,暗中卻命祖盛繞行豫章,直插新始,經新始而入襄城郡。
參軍鄧騫見其受激,心中大驚,勸道:“大將軍勿怒,杜弢所部不過五千,難以攻城,其人慾經曆陽,必躍合肥!大將軍僅需扼城不出,待其背向之時,插背一擊。若其不退,大將軍亦可靜待郗公引軍前來,屆時,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