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三百六十六章 陽和起蟄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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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王敦,陳情陛下:隗,佞邪讒賊,威福自在,妄興事役,勞擾士民,賦役煩重,怨聲盈路。臣備位宰輔,不成坐視成敗,輒進軍致討,隗首朝懸,諸軍夕退。昔太甲顛覆厥度,幸納伊尹之忠,殷道複昌。願陛下深垂三思,則四海安,社稷永固矣。”

沈充身披華甲,腰懸長劍,緩緩踏進大院中,兩側弓刀若雪、鐵甲冷寒。待至階上,穩穩落座於青葦蓆,冷眼掃過族中諸子,但見大家著甲,冷凜的神情中夾帶著莫名的鎮靜。

朝陽東昇,霞光如披,晃得人直欲閉眼。

劍士聞之,挽手於眉,朝著殿內重稽。稍徐,斜斜抬首,望了一眼天之東。

……

司馬睿閉了下眼,強忍著滔天怒意,微微傾身,俯視龍朽隆鐘的王導,內心龐大難言,沉聲道:“季父,自南渡而來,吾待季父若侍親。為何,本日卻聞,大將軍欲行不臣也?”聲音沉穩,未見起伏。

“傳表覲殿……”

思及此處,沈充按膝而起,沉聲道:“自漢以降,我沈氏先祖戎公締南,即繁綿於吳山吳水!司馬南渡,亦多賴我沈氏扶攜,然,司馬無義,置我沈氏於丘壑而不聞!而此,實乃大辱也,我等若亡,何故麵祖!是可忍,孰不成忍!若雛伏於忍,周氏前轍,即為我沈氏之墓矣,安敢為之!”

“奉郎君之命,抵西擊匪,但觀千人以上流匪者,即殺無赦!”

紀瞻冷然諦視劉隗,見得此景,嘴角一冷,捧笏欲出。

太興四年,正月初八。

羅環頂盔貫甲,按劍雄立於莊牆,目注沈氏莊園方向,嘴角斜掛一抹嘲笑。牆內,兩千五百鐵甲,挎刀、攜箭,陣列,默而無聲,唯餘陣陣清風,斜卷白袍若浪展。

“當伐不義,以逞我沈氏之威矣!”

半晌,落針可聞,華殿中唯餘司馬睿的聲音,環繞盤桓,恰若瀕獅之啞哮,不類虎,反若貓。斯須,紀瞻撇了一眼背倚殿柱的王導,皺了皺眉,捧著玉笏,排眾而出,沉聲道:“回稟陛下,烽表,自武昌而來。”

鐘聲九響,渾徹乾坤。

王導按了按光亮的楠木板,借力徐起,麵上神情古井不波,直了直身,揖道:“陛下,逆臣賊子,何世無之,豈意今者,近出臣族!”

是日,金丹漸漸爬出深淵,尚未至東天之端,已然灑下萬道霞光,將建康宮染作通紅,昨夜終宵輕雨,目前晨露洗玉階,晉室百官銜著青玉階蒲伏而行,待至罷履廊,沉默脫履,未有一人出聲,眼角餘光卻凝睇著階下矗立的金甲劍士。

“令在!!”

“諾!”

吳縣,果如郎君所料,沈氏欲攜裹吳縣諸族,滾雪入建康!羅環冷冷一笑,看了看天上日頭,緩緩撤刀在手,喝道:“諸曲聽領!”

“令在!!”

劉隗心中豁然一鬆,深怕刁協反戈,當即捧笏大聲道:“陛下,刁尚書令所言甚是,此乃謀逆也!然,臣何其無能,上不成承陛下,下難及百姓,故而,願自請懸首,以罷兵戈!”言罷,“撲嗵”一聲跪伏於殿,肩頭顫抖,眼角餘光卻瞟了一眼龍床上的司馬睿,見司馬睿隻顧諦視王導,心中大定,悄悄抹了一把汗。

聞者,無不慷慨激昂。

……

“希律律……”

吳興,沈氏。

複靜,凝若寒冰,殿中百臣抱笏不語,暗中,目光若織似梭,穿纏來去,極其詭異。十餘日前,耳目廣通者即已聞知,大將軍即於正月初八,兵諫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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