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啦……”
“然也,然也……”駱隆不覺得然的揮了揮手,走到亭外,看了一眼城東,繼而搖著袖子複返,凝睇著餘鶯,笑道:“曾記昔日,鶯兒喜放祈天燈,徹夜,駱隆便讓愛君儘觀,天上冷月亦有不如。”說著,探手入懷,拽著拳頭退席,引著餘鶯的眸光,緩緩攤開手掌。
一騎風來,疾插正陽渡口,放聲叫道:“將軍,將軍,壽春失火!”
……
……
祖約麵上青筋暴裂,將身一扭,衝向大殿之門,“碰!”一聲悶響,未將門撞開,反撞得肩頭脫臼,而現在,火勢已然噬門,濃煙滾滾。
“哈,哈哈……”
“唉……”駱隆鎮靜致極,情不自禁的輕吟出聲,閉上了眼睛,隨後將兩條腿肆意的伸展,柔聲道:“愛君隨為夫北來,初時,食無肉,出無車,身著粗裳無鬢簪。現在,聊勝以往……”說著,閉著眼伸手,摸了一把餘鶯滑嫩的麵龐,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揉了一下峰巒,待聽得餘鶯“嚶”的一聲喃,嘴角微裂,五指輕柔泄下,來至她的小腹,悄悄的撫弄。
“非也……”
“嗚嗚,夫君,夫君……”
餘鶯慢轉螓首,俯視城東,眸子突然一縮……
“嘩啦啦……”窗棱熊熊墜下,當即便將一名祖氏族人燎作火人。
祖約胸口憋悶、難以喘氣,倉促掃了一眼殿中,但見四周皆是火人,充耳儘是悲呼與慘叫,嘴角一陣亂抖,抹了把嘴唇上的血跡,仰天叫道:“此乃,此乃天罰矣!彼蒼也,懸目於道矣,罰我祖約一人便可,為何儘罰闔族!!”
冷月灑長街,祖薤與許氏將將奔至族堂外,即見潑天大火竄騰瘋嘯。祖薤眸子一顫,身子軟而有力,靠著青牆往下縮,許氏暗覺乾坤璿轉,月光冷滲、直浸背心,“呀”的一聲,昏迷當場。
“然也,然也,愛君甚得我心矣。華亭劉濃少時有言,幼年未掛封侯印,腰間常懸帶血刀。華亭劉濃可也,壽春駱隆亦當如是……”山風愈來愈寒了,駱隆縮了縮身子,吸了一口餘鶯的髮香,卻見餘鶯的雲鬢亂了,替她理了理,垂憐道的撫著她的小腹,輕笑:“愛君莫憂,統統,皆入為夫彀中也!”
餘鶯柳眉倒豎,插口道:“餘鶯不喜汝。”
峰顛,亭畔。
“哈,哈哈……”駱隆放聲狂笑,直笑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以袖胡亂拭之,斯須,仿若不耐山顛之寒,反手將餘鶯摟得更緊,喘了喘氣,慢聲道:“暨待本日以後,天下皆知,華亭侯乃多麼臉孔?其人與駱隆,實乃同道中人矣!複待來日,哈哈……”言至此處,不知想到甚,低低笑起來。
餘鶯暗咬道:“華亭侯乃君子,汝乃小人,小人豈可與君子作較!”
“阿孃,來不及了……”
城外,祖約虎帳。
……
“噗……”絮團遇火即燎,駱隆曲指向東一彈,裂嘴笑道:“此乃,流月之火。”
餘鶯瞥了一眼,淡聲道:“城東!”眸子一眨,複補道:“祖氏族堂居此。”
“合力撞之!”祖約大吼。
劉訚捏著酒杯的手一頓,心中怦然一跳,“唰”地按膝而起,衝出帳,昂首一望。
流月之火,崛起於城東,初時恰若浮瑩朵朵、無人在乎,繼而風助火勢,火攜風威,劈裡啪啦,燃儘統統可燃之物。
甜睡中的壽春城瞬息復甦,大街冷巷爬滿了人,繼而,四周八方的人群見乃是祖氏族堂起火,心中豁然一鬆,祖氏族堂獨占一隅,不與屋舍毗鄰。轉而,世人思及祖鎮西,複又慚愧滿臉,紛繁竄入家中,男人提水桶、女子抱水盆,衝向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