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看了一眼步地，但見荀娘子、曲平、徐乂皆從，皺眉歎道：“唉，劉使君又將出征，尚好尚好，黑中有紅……”

思及此處，神情驀地必然，正欲捲袖入室，卻見侍從倉促而來，待至近前，躬身道：“回稟郎君，華亭侯已至慎縣，指日，即臨壽春！”

“咦……”

……”

“蹄它，蹄它……”

“孔蓁阿姐，孔蓁阿姐……”

駱隆愣了一愣，歪著頭，高低打量餘鶯，眼底精光忽閃忽隱，繼而，一攤雙手，淡然笑道：“愛君若替為夫誕下一子，駱隆必喜。”言罷，未看餘鶯的眼睛，回身便走。

許氏見其陰陽怪氣的模樣，頓時勃然大怒，轉念又思及一事，強壓肝火，冷聲道：“城外，小九郎駐軍三千，其心難測，不容不慮，華亭侯將至否？華衛將至否？其他諸軍何如？”

祖約畢恭畢敬的將一名族老送至府外，待其蹬上牛車，軲轤輾至轉角處，方纔收回目光。斯須間，笑容驟凜，猛地一揮寬袖，捲袖入內，邊走邊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祖延大喜，嘴角一歪，揮袖入室，邊走邊道：“不枉我贈其美矣，不枉我贈其功矣……”

城中多淮揚，肆意瀟瀟，祖延憂色，卻已稀有日未近女色，現在正站在簷下，看下落絮紛飛，麵上神情凝重。若論親疏，他及不祖約乃祖逖胞弟，然若論才，祖延自認不輸於祖約，況乎，兄長彌離之時，亦曾暗中欲助……

“嗯？”

“拙夫！”

“嗚，嗚……”

……

其間，駱隆渾身縞素，獨倚於飛石，放聲悲歌：“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餘鶯蹲下身來，將散落於地的雞食一顆、一顆的撿起來，放入竹籃中，最後一顆卻撿了數度，亦未撿起來，頓時惱了，狠狠一腳踩下，暗著牙，用力的揉，將其輾作齏粉。

想著，想著，委曲了，嘴巴嘟起來，探手入水，欲將水影攪碎，動手卻微軟淺寒，一時髦起，瞅了瞅擺佈，見無人，因而乎，卻了青絲履，褪卷蘿襪，將小小玉足探入水中，霎那間，冰冷冰冷，表情舒緩，揚足踢水，漫聲唱起來：“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相逢相遇，適我願兮

“格格……”

漫漫秋風吹黃了上蔡，郊野裡滿盈著歡歌笑語，莫論男女老幼皆揮動著斜鐮，收成經年高興，唯小黑丫例外。

薛婉兒眸子一溜，神情極喜，她與孔蓁向來要好，月旬不見，委實馳念。立即將履襪胡亂穿好，竄至柳道中，翻上小紅馬，朝著孔蓁奔去。

城外，青青草舍。

餘鶯身子一顫，答道：“悲也。”

光陰逆轉，三日前。

少傾，二女彙攏。

孔蓁眉頭微皺，點頭道：“不若上蔡美。”

豎日。

“為何助它？”不知何時，餘鶯抱著竹籃立於駱隆身後。

這時，東麵飛來一群白袍，為首者風塵撲撲，身披紅氅。

餘鶯在院中餵雞，黃絨絨的雞仔繞其而舞，伊人笑容如花。駱隆背倚廊柱，懶懶的抱著雙臂，諦視院中人雞共舞。

驀地，一葉垂水，將水中容顏混亂，薛婉兒撇了撇嘴，幽幽歎了一口氣，心想：‘唉，即便著了華衣，小黑丫也美不過橋小娘子，嬌不過閭柔……’